第十九届零重力杯短篇《领袖》

海报由Midjourney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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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导读:时间巫女依蕾娜看着暮光之枪的颜色继续流变,由靛青色慢慢转为淡紫色。她知道,这是朗逸的信号,农民军已经离这里不远了。残暴的大领主,她的哥哥甚至没见过朗逸的脸,便对他委以重任。而今天他将成为自己的索命人……

上帝爱着他的人民,并且赋予他的人民以反抗的权利。这种权利不因为种族或者其他的价值观念的不同而失去其本身的意义——《圣子怀言录》

依蕾娜独自跪伏在寂静修女大厅,她手上的暮光之枪仍然闪烁着光亮。从四块巨大的水晶壁下照射进来的光辉,如今仍然璀璨。

依蕾娜念诵着安魂曲。她的身体已经受伤,但她的声音依然清澈明亮,仿佛世间真正的女神……

二十二顶圣烛仍然交织着光亮。圣像的眼神也依然肃穆。

但若你仔细看,便能闻到一丝血腥味,圣堂的阶梯已被鲜血玷污……数十具骑士军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那里。而同样的,十位战斗姐妹也在先前的战斗中牺牲。

大骑士领主兰洛和十八名精英甲胄骑士跪立在台下。

做完圣礼之后,又纷纷站了起来。

待依蕾娜念完安魂曲的最后一个音符,兰洛便开口道,“我的好妹妹,把圣何塞的戒指交出来。这样,我便考虑赐给你荣耀的一死。”

依蕾娜没有回答他,只是端着枪,借着旁边的圣伊丽莎白像,勉强端正了身体。

“你仍要负隅顽抗?你的战斗姐妹已经因为你的愚蠢被我斩杀殆尽……你知道,我有一些手下,他们对尸体有非凡的依恋……你也不想死后仍然被凌辱吧。加尔文宗告诉你,要自爱,不是吗?”

依蕾娜冷哼了一声,拉动了暮光之枪的启发装置,做出了决死一击的准备。

大骑士领主继续说道:“呵呵,妹妹,你不会以为你那顶破枪能够干掉我吧?”

依蕾娜缓缓的说:“就算我干不掉你,起义的农民军难道就不会干掉你?你难道真以为圣何塞的戒指能救你的狗命?”

大骑士领主摆弄了一下他秀丽的金发,他俊朗的面容中带着一丝阴霾,“你把我的性命形容成狗?好妹妹……真是好妹妹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顶魔戒的功用呢?呵呵……你该知道,我是怎么继承家督的。”

依蕾娜忽然颜色一变,险些咳出一口血,她缓缓的说,“凭你那羸弱的本事和废物一般的心胸……你怎么可能继承家名……你若不是……亵渎了那圣物,回到过去,杀了艾弥罗哥哥,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怎么可能继任哈森的伯爵。”

大骑士领主最喜欢捉弄猎物——当然是在他们不能反抗的时候。“哦,你知道我杀了艾弥罗,呵呵,那你也一定使用过魔戒了吧,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依蕾娜沉默了一会儿,她的嘴角不断的渗出鲜血。

“快交出来吧……你受了重伤,支撑不了多久的。”大骑士领主逼问到。

依蕾娜摆好了暮光之枪,设定为自动击发模式。暮光之枪的颜色开始改变,由先前的漆黑,慢慢流变为靛青的颜色,仿佛北庭的极光。“你尽可以试试,我大概还能活半个小时……你希望用你的一生,来换取一个将死之人的命,那就来吧。”

大骑士领主停滞了一下,接着笑了出来,“我的好妹妹,看来你说漏了嘴,那戒指现在就在你的身上,对吗?哈哈哈哈,我当然不急,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的话,那群贱民大概半个小时之内也赶不过来。看你的样子,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探子被杀了,不是吗?”

骑士领主丢出一截手指,那正是静寂修女阿雷亚带着沐浴之戒的手指。

依蕾娜有些哽咽,但她并不慌乱,趁着这个工夫,她整理了一下衣襟,使其耸立起来。

“看的出来,你也不急。阿洛罗,等下她死了,你就好好疼爱她,知道了吗?”

骑士军内一个长得像食尸鬼的人点了点头。

“你就只会使用这种卑劣伎俩,从来如此……”依蕾娜有些疲倦,但还是强忍着昏厥感,说。

大骑士领主说,“是啊,从来如此,我毒死了父爵,奸杀了母亲,但,这又有什么呢?俗世的法律管不了我,我是大领主……圣界的法律也干涉不了我,我是枢机主教,哈哈,好妹妹,下辈子的时候,记得生成一个男人……哈哈哈哈……”

亵渎的狞笑几乎使得整个大厅都在震动。

如果天主确然存在,他的代表定然会降下天罚。如此亵渎,如此无礼……

“可是,你没有想到,朗逸……”依蕾娜继续陪着大领主回忆着过去,作为局外人,我们当然知道,这不是仅仅的简单的回忆。

大领主突然哭了出来……然后又笑了起来。“是的啊,朗逸,那个外乡人,亏我那么器重他,我连他的脸都没看到就对他委以重任……可到头来,他竟是一个贱民……他竟然鼓动了全领地的贱民……他竟然要杀我……哈哈哈哈……我不正义……我不虔诚呐,可是我对他,又曾何尝有半点欺骗之心……他却这样待我……可恨……可恨呐。”

依蕾娜说,“朗逸他是看穿了你,才会弃暗投明的。”

大领主摆了摆手,“你不会觉得他现在能够扑过来救你吧?”

依蕾娜看着暮光之枪的颜色继续流变,由靛青色慢慢转为淡紫色。她知道,这是朗逸的信号,农民军已经离这里不远了。

她说道,“你知道我用圣何塞之戒干了什么吗?”

大骑士领主愣了一下,“你……呵呵,看这样子的情况,你似乎仅仅只是做了一次时间郊游?”

依蕾娜说,“对呀,我去了翡冷翠,看到了米开朗琪罗……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尖塔,看见了水上无数的行船。我知道了,这世间还有比黑森林翠绿万倍的地方,还有比埃尔塔尖堡更高远的地方。”

“你就用十年寿命换取了这个?我亲爱的妹妹?”

“有什么问题吗?”

“果然啊,女性是一种低贱的生物,她们完全不能领略造物主的威力……她们只是风花雪月的废物,只适合被压在身下,不能动弹。”

“你说完了吗?”一道男声传了进来。

“当然没有……不过……你是……朗逸?”大领主突然惊了起来。他回头一看,自己的侍卫已经全部被打倒,那男人的面容竟然与自己完全相同。“你怎么,长成这个模样……”

“是的,我是朗逸……换句话说,我是你……”

“你是我?”

“我们的面容不是完全相同吗?”朗逸不紧不慢的说道。

“但,但……你怎么可能是我?我和你的秉性完全不同……”大骑士领主身后冒出冷汗。

“一个人是可以有很多条路的……”依蕾娜说。

“你……你这个魔女……这……这一定是妖术。”

依蕾娜说:“怎么是妖术呢,我……不过多用了几次戒指而已……第一次我看见了翡冷翠的繁华……第二次我看见燃烧的大骑士领,第三次我带回了一个孤儿……但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个魔女,操弄时间的魔女。”

“也就是,你在那个时间线,把我带了回来?”大领主几乎哽咽……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嗯,你别担心……呵呵,没有了你的那条时间线确实很好……呵,倒也不能这么说,或许,你也至少干了一件好事,艾弥罗确实该死,他可能比你更昏庸。呵呵,你们这些人的确是聪明绝顶,一个个都把自己的秉性隐藏起来,真是完好无缺的想法。”

“那你的做法难道不就和我一样了吗?”大领主几乎绝望的说。

“呵呵,那又怎么样……我当然不能管所有的事情……至少,我把朗逸教好了,至少在这个时间线上,大领主领地的人民不会再受到欺辱……”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

“因为我曾经……对你抱有期望……你是兰斯洛特的子孙……我原以为你会是个像样的骑士。”

“我……我要杀了你啊”

大领主预备暴起……

“那来吧,反正,我欠你的。”

大领主再握不起剑。

朗逸忽然哭了出来,“母亲,让你多操劳了。”

“朗逸,你……”

依蕾娜没有说话,她的生命已经进入终点……而大领主呢……他在哽咽的同时几乎就断了气……

“领袖,我们该怎么办。”一位农民军士兵说。

朗逸说:“你知道,是谁救了我们吗……那位大领主如果暴起,我们还要付出许多条生命。”

士兵说:“是圣依蕾娜吗?”

朗逸说:“是的……,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士兵说:“您请便……”

朗逸抱着依蕾娜的尸体,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死,他是为了依蕾娜和百姓们而活。

而寂静修女堂之外,震耳欲聋的“圣依蕾娜”的声音已经汇聚成了海洋。

操弄时间的魔女,难道就不能是圣女吗?我们很难评说,这点,就让大骑士领的民众们好好感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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