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信号。亚诺收起刚刚打开的手机，摇了摇头。
天花板上的红灯亮着，亚躲在一根粗管子的后面，机械的探照灯不断闪过，照亮了周围所有的通路。他看到一个金属牌子反复闪着光亮，而它旁边的门仍然开着，门框被压得稍微有些弯折。那台机械似乎丢失了目标，一直徘徊着。楼下传来一阵响声，机械被振动吸引了注意，朝着楼梯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亚诺仔细看着那个牌子上的文字，那是一个礼拜堂，之前在这里工作的人有信教的，便会到这个灰暗的地方做礼拜。那里一般都会有通向外面的窗户。他放轻了脚步，贴着墙壁，跨过了变形的门框，面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嘿！”，他碰了碰那个人的头发，“这是怎么了？”
没有应答。
她死了？亚诺拽了拽马尾辫，头摇了两下，似乎只有一点点血肉和身子连在一起。他又用了一点力，什么东西被轻轻掰了开来，头滚到了地上，扯出来一根电线。亚诺扑上去，用刀指着它，但它转了转便没了动静，只剩下上翻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亚诺看了看周围，窗户在更高的位置。阳光被彩色玻璃染成了不同的波长，照在……挂着的人上。
几滴液体滴了下来。亚诺不敢出声，他看了看那人的脚，粗制滥造。那是个人偶。看起来这里吊着的只是人偶。亚诺找到了一个在窗户正下方的神龛，他攀着脏兮兮的顶，但是右脚似乎绑着一个重物，怎么也抬不起来。他转过头，一对空洞的眼窝附着在他的腿上，对上了他的视线。亚诺拼命摇着腿，没啥连接的手指从那骷髅一般的掌上脱落，但是他也不小心跌下了神龛。金属的碰撞声又在朝这里动了，亚诺爬起来，看着那个机械骨架跪在地上，膝盖拖着残破的腿部向前动着，没了手指的双臂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举在半空。
什么东西在下层摔在了地上，发出的声音在礼拜堂不断回响。亚诺听到了有人跑步，他在礼拜堂的门口探出个头，有人在上楼梯。有人来救我了……
脚步声出现在了身后，而且更响。他转过身，一张似乎死去许久的脸贴在了他的脸上。亚诺脚下用力，推着它走到了座位的第一排。脸倒了下去，呈现出人偶特有的僵硬姿势。亚诺狠狠踩了一下它的头，如果这是真人，太阳穴兴许会被踩碎。“快来！”，亚诺喊着，“这还有人啊！“
气流涌进来，吊起来的人偶随着风动了动。它们看起来不太可能突然动起来，看着倒是像从来没有拥有过生命。坐在椅子上的这些人偶更……栩栩如生。亚诺砍向了那个最像人的人偶，但是却没有碰到金属一般的坚硬感，取而代之的是割断肌腱的柔软质感，还有滴落在残破裙子上的血液。他拿着带血的刀，看着眼前的尸体，她头发下的黑斑让这个“人偶“在亚诺的眼前慢慢活过来，侧向倒在椅子上的时候，没有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什么……“
一个人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亚诺愣了一下，一发子弹穿过了它的头，许多零件洒了出来。人偶……
“里面的是谁，跪下！双手抱头！“
亚诺收回刀，拿出了自己的证件，盯着眼前尸体的身子。她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皮肤上布满了压迫而产生的伤，还有新鲜的泥土。他感到一阵恶心，怎么会有人这么蹂虐已死之人呢。
证件被一个警官拿走，法医搬出了现场化验的盒子。亚诺咽了咽口水，这还是他第一次被身后的人拷上手铐。人偶和尸体的注视显得那么稀松寻常，但是这群认为他杀了人的审判者却让他直冒冷汗。
“死亡时刻和现在不匹配……人不是你杀的，但是你仍有可能因为侮辱尸体罪被捕。你的职业有特殊性所以暂时不用把你关起来……我相信你没有。核心党也会公平对待每一个人的。放了他吧“，亚诺从心底里感谢法医和科学，他没有被这些冤枉。
他又等了一会，在尸体上发现了猥亵的痕迹，他被抽了血，尸体上面的DNA肯定不是他的。等到他跟着所有人走出厂区的时候，他身上的嫌疑都全部洗清了。
“你们说在死者的大腿内侧发现了新鲜的铁锈？“，亚诺想说说话让自己放松一下，虽然话题有些恶心，但是总比啥也不说好。
“这个该怎么说呢，你知不知道有个东西被称作……恋尸癖？“，法医抖了抖眉毛，“猥亵的时刻在死亡时刻之后，说明这台机械本身只对尸体感兴趣……有些人偶也被检测出来相同位置的铁锈。其他人在它的电子脑部发现了聚合物，有可能是那个东西影响了它的思维……谁知道呢。”
“但是这个东西怎么会产生这种变态的欲望啊……“
“你喜欢控制别人吗？你和你女朋友的时候。“，法医的声音有些空灵。
“喂！“，亚诺有些气愤。他确实喜欢把安娜压在身下，但那绝不是这样肮脏的控制……
“我们会把某些人想象成人偶，然后在必要的时候真的把他们变成人偶……我们又何尝不是人偶呢。“
“还有，你肯定想知道这玩意到底怎么出现在这的……既然我们不知道，而且隐瞒了这么久，那么就别去知道了。要不然……”
法医做了一个举枪开火的动作。
[政府大楼，审讯室]“这么明显，被你发现了？”
“你觉得我们会把你怎么样吗？不会的，你会从这里走出去，平平安安回国。”
“为什么，我可是终止了机械人脑工程。”
“不，你在新闻和联合国里就是一个普通政府官员，只是‘被怀疑’有什么革命啊啥的倾向，然后，你会成为武器，在新闻上大肆抨击我们，最后在经过所谓的虐待和死亡威胁之后回国成为英雄。”
“那么你们怎么办？就让我逍遥法外？”，实验员的声音似乎有点慌张。
“不，你也知道失败的间谍，一点情报带不回去是什么后果。再说了，你怎么确定你没有把更糟的事故阻止住呢？这个东西我们都没想到会有什么效果，也许它会杀死我们。”
“好吧。真是荒唐”
大门关上，实验员走了出去。“就为了那点钱……”，他叹道。
他的手背上纹着几个字：P.R.L（利维科人民共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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