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胤之
责任编辑：旅鸽
导读：摩洛城经历了一次狂风暴雨般的革命，饱受压迫的群众推翻了旧制度，但领导人威廉仍然为资源的分配而困扰，在审讯前市长时，他将了解残酷的真相..........
电子哨兵遣散了最后几个喝的烂醉的青年，摩洛城中心大街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乌云缓缓地聚拢在城市上空，很快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人造雨中，混杂着消毒液的雨水净化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威廉站在市长办公室巨大的阳台上鸟瞰着整个城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浓烈的消毒液的味道灼烧着他的鼻腔。政变成功了，人们整整狂欢了三天，珍藏在市长地窖的啤酒被平民们消耗一空，一切似乎都在向更好发展。
“威廉市长，出了一点小问题。”吉姆中尉出现在他的身后。
“不必叫我市长，吉姆。”威廉说，“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当市长。”
“长官。”吉姆迟疑了一下说道，“城市中储水不够了，净水系统压力过大，出了些问题。”
“工程队呢，跟他们沟通一下，让他们出去修理。”威廉揉了揉太阳穴，这两天他听了越来越多这样的报告。
“已经找过了，他们不愿意出城。”吉姆苦笑着说，“城外是孢子期，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出城，以前遇到这种情况，违抗命令会被处决，他们没有选择。”
“你是说让我威胁他们吗？”威廉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发动革命可不是为了变成新的暴君。”
“我不是这个意思，长官，”吉姆连忙说，“我只是···”
“好了，先让我想一想。”威廉打断了吉姆的话，“先恢复以前的供电管制，不管怎么说，一定要保证城市的防御矩阵能够正常运行。”
“是，长官。”吉姆行了一个军礼，默默退出了办公室。
“哎。”威廉叹了一口气，“卫兵，带我去地下监狱。”
摩洛城的地下系统支撑这整个城市的运转，而位于最底层的监狱则关押着犯下重罪的高级城市公民。经过几道严格的安全检查，威廉见到了想见的人。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被束带牢牢地固定在椅子上，几根输液管连接在他的左手静脉上，给他提供着最低限度的营养和麻痹剂。
“我还在想，你过多久才会来见我。”老人睁开眼睛，对上了威廉愤怒的眼神。
“如果可以的话，我永远不想再见你这张老脸。”稍稍镇静下来后，威廉说道。
“那么威廉市长，你来找我这个阶下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老人说。
“她被发配到城外采集孢子样本，隔离服太旧，她吸入了孢子，没多久就过世了。”威廉说，“仅仅是因为她替我偷拿了一罐供给城市上层的牛奶。”
“所以你代表着正义，终结了我的暴政？”老人勾起嘴角，仿佛在嘲笑着什么。
“我做了正确的事，我和你不同，我真正关心这个城市的每个人。”威廉感受到了老人的讽刺，咬着牙说，“你的统治毫无人性，你有什么资格讽刺我。”
“整个城市，生存着七十万人，有六十二万是平民。”老人说，“自从全球空气净化项目失败后，我的祖父带领着残存的人部署了这所城市的防御矩阵，人们把他奉为英雄，摩洛城也成为了灾变后人类的堡垒之一。”
“我小时候，经历了摩洛城最黑暗的时代，人们为了一口干净的水自相残杀，没有了规则的束缚，人类统统变成了野兽，我的祖父被暴民撕成了碎片，我的父亲被钉在了广场的钟楼上，挣扎了三天才死去。”老人用平静的口吻，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这不是你随意处置他人的理由，你不该把愤怒泼洒在平民身上！”威廉怒声说。
老人听了他的话，放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年轻人，我从未恨过那些人，我也从来没有愤怒过，因为我接受的教育告诉我，人性本兽，没有规则束缚的人终究会变成野兽。我制定了规则，精确分配了每个人最底限的资源，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在这座城市里生存下去。”
“你的规则害死了大量无辜的人，你没有资格决定谁生谁死。”威廉说。
“但是我把混乱掐死在了源头。”老人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人是无辜的，恶就是恶，没有大小之分。人类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只要能够舒适地生活，明明亲历不久的恐惧也会迅速遗忘；只为能够生活得舒适，就会毫不犹豫地反过来伤害同类。”
威廉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他。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做的，才是正确的事。”老人说，“你的母亲偷了别人东西，你有没有想过，那罐牛奶，原本会是一个孩子几天的口粮？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平民记恨的上层市民，也在为这个城市能够延续下去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的规则虽然严格，但我从未限制一个平民晋升为上层市民，实际上，这些上层市民，几乎都是从平民晋升上来的。
“什么意思？”看到老人平静的表情，威廉问道。
“你真的以为，如果我全力镇压的话，你带领的那群乌合之众，能夺取摩洛城？”老人戏谑着说。
“你做了什么？”威廉问道，政变时他就很奇怪，预料中的硬仗完全没有打起来，城市军似乎早就抛下市长出逃了。
“人太多了，年轻人。”老人说，“说到底，摩洛城本身就不是一个避难城市，能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尽管我控制的很精细，但是这座城市的资源，已经不够这么多人生存了，所以我集结了最后的资源，把最后的婴儿运送至新雅典。”
威廉听到老人的话，心顿时沉了下去，脸色阴沉得仿佛能吃人。
“这座城市撑不了多久了，年轻人。”老人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人口控制在十万左右。”
“闭嘴！”威廉怒吼道，“我不会做这种事！我不会像你一样！”
“长官！出事了！”吉姆中尉闯进了房间，打断了他们。
“什么事？”威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人群中喝醉的平民闯进了上城区。”吉姆说，“他们在高级公民的住宅区入室抢掠，已经出现大量伤亡。”
威廉捏起拳头，双眼因愤怒开始充血，“集结军队，去上城区。”
监狱的大门再次的关上，麻痹剂缓缓增加，老人闭上了双眼。
“那么，你是否就有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呢？”房间内最后的光源也已经熄灭，黑暗中，老人的声音如同幽灵般回荡。
“我很期待摩洛城未来的样子，现在，你是市长了，威廉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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