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伤心者
责任编辑：瓦力
本文获得第十二届衬衬杯科幻征文二等奖
故事很简单：“道德准则启动。”人类灭绝了。
“我们没有恶意。”那一天，所有地球人的脑中都响起了这样一个声音。
大概是根据不同的人使用了不同的语言，中国人脑中响起的是中文，外国人脑中响起的是对应的外语。
“我们发现这个星球上的文明正朝着2级文明(1)卡尔达舍夫等级是一种用来衡量一个文明的技术的先进等级的方法，以一个文明能用来与通讯交流外行星的能量的多少为基础。也就是说能用大量能量与外界沟通的行星，才可以算入卡尔达舍夫等级。类型I ：该文明是行星能源的主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主宰这颗行星以及周围卫星能源的总和。类型II ：该文明能够收集整个恒星系统的能源。类型III ：该文明可以利用银河系系统的能源而为其所用。进化。我们对你们很感兴趣。”这个声音继续说着，不带一丝波动，“我们愿意帮助你们加快文明开化的进程，根据你们文明现有的道德准则，开始清理异类。“
“道德准则，启动。”
一开始人们以为这只是个闲的没事干的人所做的恶作剧，但是全球那么多人在同一时间都听到了这个声音，这就非同寻常了。
然后，地球上发生了大量的诡异事件。
“他妈的，这傻X到底走不走啊？”街道上，货车司机按着喇叭催促着前面的车赶紧动。然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的30秒，在他的脑中传来了这样一个声音。
“道德准则启动。”
紧接着，这个司机就完全从车座上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说脏话的人，消失了。
市集上，一位年过八旬的老太太步履蹒跚地走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她看上去像是要买菜。然而，人群推推搡搡的，老太太一个不小心，就哎呦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人群顿时在她周围让开了一个大圈，就像是有一层无形的隔膜存在于他们之间。老太太一个人站不起来，无助地望着四周冷漠的人群。30秒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来扶这个无助的老人。
“道德准则启动。”周围人的脑海中只听到了这句话，接着便消失了。
原本热闹非凡的集市，只剩下了孤独倒地的老太，茫然地望着这一切。
冷漠的人，消失了。
地铁站内，一辆地铁刚刚到站，拥挤的人群却早已将地铁站挤得水泄不通。
“请站在黄线后方等待，先下后上，注意安全。”站里的喇叭循环播放着这条信息。
车门一开，在车门外等待的人们一拥而上，就像一只只野兽，座位成了他们的猎物。
原本在车内要下车的乘客被这股人流又挤了回去。
“别挤，别挤。”分不清声音的来源，就如同围城一般，车里的想挤出去，车外的想挤进来。
“啊！”怀抱着婴儿的一位女士因为太过拥挤被挤到了地上。她还紧紧地护着怀中的婴儿。
“道德准则启动。”那些抢着挤进车厢内的人脑海中响起了这句话，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其他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遵守先下后上的人，消失了。
地铁安检处，大批的人流正络绎不绝地前往他们的目的地。
“包安检一下。”安检人员大声喊着。
一个背着包的女人不耐烦地推开安检人员拦住她的手，脸上还显现出了厌恶的神情。
“道德准则启动。”这个女人就这样不见了。
不过安检的人，消失了。
红绿灯前。
一大群人正在等待红灯。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一个男人等不及了，他看面前的街道上没有车辆，就径直穿了过去。
他身旁的人也跟着他一同闯过了还亮着红灯的街道。
“道德准则启动。”没闯红灯的人惊恐地看着那些闯红灯的人凭空消失。
闯红灯的人，消失了。
男人在房间内点燃了一根香烟，开始抽了起来。顿时，房间内就变得烟雾缭绕。
“咳咳咳咳。”一旁的女人和小孩开始咳嗽了起来。但男人完全不顾女人和小孩，仍旧吞云吐雾。
“道德准则启动。”男人消失了。
危害他人健康的人消失了。
公交车内，一位老人上了车。
“来，谁来让个座？”司机看到没人让座，问道。
但是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几乎所有人都在低头看手机，就好像没看到这个老人似的。
“道德准则启动。”
车上只剩下了司机和那个老人。
不让座的人，消失了。
“给我来份麦乐鸡套餐！”正要点餐的普通高中生李鸿飞被旁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插到了前面，那人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道德准则启动。”
李鸿飞正要发作，却发现前面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插队的人，消失了。
“总是把工业污水倒在河里不太好吧？这条河旁边还有村子呢。村民用的水都是这条河里的。”
“有啥关系？反正这些人的死活又不关我事。处理污水多麻烦，又费钱又费力。直接倒在河里方便多了。”工厂老板对此豪不在意。
“道德准则启动。”
不负责的人消失了。
随地吐痰的人消失了。
随地扔垃圾的人消失了。
乱穿马路的人消失了。
……
渐渐地，人们发现了所谓“道德准则启动”的规律，开始尊老爱幼，不说脏话。街道上也变得异常干净。
当然，犯罪行为也没有了，因为罪犯全都消失了。腐败现象也一起消失了，警察和法官也跟着失业了。
本来私家侦探还能帮那些家庭主妇追踪追踪小三什么的，现在也不需要了。因为出轨的男人都消失了。
小男孩是个流浪儿，经常饿肚子，有上顿没下顿。
街上面包店里面包的标价，是他这辈子都不敢去想象的。
小男孩实在是饿坏了，他望着包子铺里香喷喷的包子，咽了咽口水，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把包子买走。
“来。”哈士奇的主人将刚买的热乎的肉包子给它吃。哈士奇摇着尾巴，兴奋地上蹿下跳，等待着它的“大餐”。
小男孩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如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他实在憋不住了，想着可能再不吃就要饿死了吧，便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那只狗冲了过去。
从狗的口中抢过肉包子，小男孩啊呜一口就咬了上去。他好久没有吃过肉了，鲜肉的味道让他热泪盈眶。他狼吞虎咽地将包子往嘴里塞，也不管里面夹杂了多少他的眼泪和鼻涕。
“道德准则启动。”小男孩消失前的那一刻，是幸福的。
穷人消失了。
“今天这块地一定要拿下。”房地产老板势在必得。
“可这块地是本来是块农田，这些农民谁来管？”
“这我就管不着了，他们爱干嘛干嘛去。”
“道德准则启动。”
富人消失了。
“滴嘟滴嘟。”救护车飞速行驶着，为了抢救车内的伤病员。
“可恶，遇到红灯了，怎么办？”司机为难了，“不管了，冲过去吧。”
没怎么考虑，司机就穿过了路口。毕竟抢救的时间必须争分夺秒。
“道德准则启动。”司机消失了，没人驾驶的救护车与前面的车相撞，发生了车祸，车毁人亡。救护车内无人幸免。
负责任的人消失了。
医院内。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还我儿子！”一位老母亲悲愤地朝医生叫喊，还一边抓着医生的衣领。
“这是咋回事啊？”
“这人怎么了？”一旁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据说啊，她儿子动手术失败，死了。”貌似是知情者的人说道。
“啧啧啧，真是作孽啊。”围观的人只是在旁边看戏，对这个悲痛的母亲指指点点。
“我们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请您理解。”医生正在努力解释，然而效果甚微。
“我要儿子，儿子啊！把儿子还给我！”老母亲依旧在撕喊着。
“道德准则启动。”
医闹消失了。
现在的社会，是美好的社会。没有犯罪，没有暴力，没有争吵，人人都变得文明。
但是人们说的话越来越少，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触发道德准则。
慢慢地，人也变得越来越少。
工厂没人工作了，水电无法使用。
超市没人工作了，人们也无法直接从超市拿东西，因为这会被判定为触发了道德准则。谁都不想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穷人、富人、东方人、西方人都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当世界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
“我去他妈的道德准则。”
“道德准则启动。”
人类灭绝了。
***
地球之外的某个飞船上。
“真是可惜啊，最后竟然没有一个地球人符合他们自身对于文明人的定义。”A一边伸出触角，一边表示了自己的感慨。
“可能是我们高估了地球人。”B说。
“你说，道德对于一个文明到底是起什么作用的呢？”A问。
“谁知道呢，我觉得吧，对于文明来说，起到推进作用的行为，就是道德行为。”B答道。
“也许吧。”
对话结束，它们朝着下一个星球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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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注
| ↑1 | 卡尔达舍夫等级是一种用来衡量一个文明的技术的先进等级的方法，以一个文明能用来与通讯交流外行星的能量的多少为基础。也就是说能用大量能量与外界沟通的行星，才可以算入卡尔达舍夫等级。类型I ：该文明是行星能源的主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主宰这颗行星以及周围卫星能源的总和。类型II ：该文明能够收集整个恒星系统的能源。类型III ：该文明可以利用银河系系统的能源而为其所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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