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北北(华南师范大学)
和自己所认识的大多科幻迷相比,我真正意义上遇见科幻的时间要晚得多。
第一次和科幻擦肩而过应该是初二的一次作文作业,我记得那篇作业是要求写未来的生活,那应该可以算作我人生中第一篇科幻小说,我至今还能零星记起几个片段。今天认真思考我与科幻的故事才回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如果那算是科幻的话。
正式来说,我和科幻的故事开始于大一下的《哲学导论》课程。任课老师在第一节课讲了期末的考核方式,一是论文,二是科幻小说或剧本。听到要求的时候我有一点心动后者,但老师又发了很详细的标准论文要求,我觉得那是个锻炼论文写作的好机会,所以很长时间都没有想好到底要写哪个。
真正下定决心选择写科幻小说是在看到星火杯征文比赛后。我清楚地记得那节课是《思想道德与法律》,我坐在靠后门的位置摸鱼,偶然刷到我关注的一个征稿公众号发布了一条第四届星火杯的征文比赛信息,看到它截稿时间比较晚,又想到《哲学导论》的考核,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始构思我人生中第二篇科幻小说。
我记得那时候已经是学期中了,说实话,写作过程非常痛苦。
我那时候对科幻还没有什么概念,与这两个字相关的我只知道“刘慈欣”“三体”“流浪地球”这三个名词,其中,“刘慈欣”有一篇小说出现在了我的初中试卷上,所以我记住了他;“三体”两个字是在我初中老师宿舍里的书架上看到的,那时候她让我们去她宿舍借书,我当时看到《三体》的封面,以为是个恐怖故事,没敢拿,借了本《水浒传》;而“流浪地球”是从2019年《流浪地球》那部电影认识的。我对科幻的印象也仅仅局限于太空、飞船、克隆人之类的东西,而我对这些东西并不太感兴趣。
我构思小说的那段时间,《爱,死亡与机器人》刚好出到第三部,我跟风从第一季开始看,连着把三季都看完了,我才对我将要写的东西有了一点大概的认识。
由于认知的局限,我能想到可以实践的点子也不过是仿生人之类对科学小白较为友好的题材。我问老师,写小说是否有题材的限制,老师说,小说里体现课上讲过的哲学观点即可,大半个学期没听过课的我赶紧找来了电子版教材,很快相中了一章内容,章节标题为“自我”,基于里面的内容,我敲定了仿生人这个题材。
经过痛苦的写成和修改过后,我惴惴不安地点开了星火杯的报名链接,投了上去,开始漫长的初筛等待。大概一个月后,考试周袭来,复习周的某天下午,我在图书馆绝望地复习在老师口中万分可怕的《古代汉语》,抬起头,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外渐渐被黑雾笼罩,那时候大概是7点左右吧,我点开微信,订阅号出现熟悉的“高校科幻”四个字,点开后一阵触电般的惊喜攻击了我,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标题,而且那是那天唯一的一篇推送,我惊喜万分。
那时候,《哲学导论》课程作业的上交时间也逐步逼近。过了初筛的几天后,我更加惴惴不安地点开作业上交平台,将我的word文档改为pdf,再重命名为我的姓名+学号,在点击确认前重复检查,改一次就删一次pdf,还后悔着怎么投星火杯的时候没多改几次。这样操作了好几天后,我终于受不了自己了,在截止时间不足一个星期时,视死如归般地点了“确定”,然后果断地关闭网页,长舒一口气。
出成绩大概是期末考试之后的事了,某天一大早,我正在宿舍床上睡大觉,打开手机,微信弹出来的第一条信息是学校企业微信号的通知信息:“XXX老师已为您的《哲学导论》作业提供了反馈……”我吓得一激灵,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颤颤巍巍地点开那条信息,小心翼翼地划到最下方显示分数的地方。
“卧槽!”我敢保证我肯定在心里喊出了这两个字。因为那是一个三位数,那是我在大学里拿过的最高分。下面还附加了一段夸夸式的评语,那给了我极大的鼓励。
暑假回家后,星火杯的初审结果也很快出来,我没能进入复审,意料之中。但好在,我进了“高校科幻“的群,也就是从群里开始渐渐走进科幻圈:零重力科幻,星痕杯,星弦杯,星火学院,青年科幻研究实验室……以及很多慢慢认识起来的朋友:菜鸡,福安,黑鹅,王越,河流……
目前为止在零重力科幻做过的事仅限于去年翻译过罗伯特·索耶的一片随笔文章《崇高使命》,也就是那时候知道河流的。那时候认识的河流是《零重力报》杂志的负责人,看他在群里发的内容,只觉得河流很厉害,想着应该是高我几级的学长,同时也觉得他高冷,不敢多交流,更不敢加好友。那篇翻译文章上交后他帮我指出了几处错误,交流的方式也是群内临时会话,后来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联系,只是经常在各种各样的科幻群里看到他,有一次看到群聊消息才知道河流生病很严重,我依次去查了他列举出来的几种病症,再想到他在做的工作,觉得他真的很伟大,于是心里的敬佩又多了一分,但还是不敢和他说话。
真正和河流认识也就是最近的事。
3月16日,我看到河流在群里说大号空间被封了,让群友加小号看空间,于是斗胆去加了,加完后也没有什么交流,因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聊天框里出现第一句话是在三天后,我看见河流在空间里发了一条很长的说说,说了他做幻协考古工作的起因是零重力科幻组织的一群老幻迷,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似乎找不到做下去的动力了,说我们是不是不喜欢他了……看完真的非常心疼。也就在那天,我告诉河流说,如果想要聊天的话,我一直都在。在这之后才慢慢熟悉起来,也知道了他是一个比我年龄还小的弟弟,喜欢和群友贴贴,会在空间分享朋友给他发的猫猫,偶尔也会发发癫,终于感觉到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可以接触到的人。
昨天看到河流空间的一条长说说,聊到了茅盾的小说,说到了人性的恶,最后一段问了一句话,大抵意思是,我们为什么愿意不对河流加以恶意,而是喜欢河流,我想后给他发了一段话。后来感觉这段话既是对河流说的,同时也是对我自己说的:“我的童年也是在阴影中度过的,但因为接触了几个美好的人,经历过一点不算太坏的事,所以一直觉得世界上是有很多很好的人存在,也觉得高校科幻圈子里的人大多数都很好,所以想真诚地和大家交往。可能就是因为在现实里的交往人性显现得太多,所以想要在网络上寻找一些光明纯粹的东西吧。”
在星痕杯认识了西安交通大学科幻协会2022年社长雷升源(续杯话题)以及他主持的“钝评奖”评论活动,我在“钝评奖”里也认识了更多科幻迷和科幻作者,菊储、红糖、索何夫、齐然……现在在钝评奖里混了个小编,负责编写群刊,也算是有了一点点贡献吧。
通过高校科幻真的得到了太多,星火学院的小伙伴来自各大高校,他们都很好,无论是科幻水平还是交流水平都远在我之上。学员里面也有很多隐藏的大佬,连光是看他们聊天都能收获很多,也正是优秀的他们让我想要努力靠近,哪怕永远也无法企及,也想要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也就是在星火学院的这几个月,我萌生了研究科幻的想法,使这个想法坚定下来的是在寒假参加的一期深大幻协读书会,通过深大幻协,我认识了江玉琴老师,也知道了更多从事于科幻研究的高校教师和高校学子,我想要成为他们中的一个。出于这个想法,我开始关注科幻学术方面的消息,在寒假我报名了中国科幻研究中心“青年储备人才”计划,毫无疑问被刷下来了,接着进入了青年科幻研究实验室,选择了科幻影视方面的研究,正式踏出科幻学术研究的第一步。
实验室里大多是我的前辈,有考完研在准备复试的,有在准备考研的,也有在准备毕业论文的。实验室成员也来自全国各大高校,中山大学、武汉大学、暨南大学、西安交通大学……大家因为共同的爱好聚集在这里,平时的交流也大多是科幻研究方面的内容,但也包括其他内容,比如考研经验和各自专业,在这样的氛围里,我感到了在现实压力压迫下很久没有过的轻松愉悦。
尤其需要提到的是高校科幻平台的创始人赵文杰学长,我原以为他是个已经工作多年的中年人,而通过青年科幻研究实验室我才知道,他也才刚刚以医学硕士的身份从武汉大学毕业,,越是了解就越是对他感到由衷的敬佩,同时也给了自己多一些前进的勇气,真的特别感谢文杰学长!
从走进科幻圈到确立研读科幻方向的研究生的决定,我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在那之前,我根本不打算读研,甚至对学习都有了排斥之心,而现在,我竟然开始关注一些保研方面的信息,我希望我可以。
是科幻在迷雾中为我指明了方向,给了我近乎不可阻挡的前进力量。
前段时间在一位研究科幻的学姐的朋友圈看到了一句令我非常共情的话:
“我出生在没有星星的时代,但好在科幻让我看到了更远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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