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科幻的回忆:赐我一场不醒的梦

我与科幻的回忆:赐我一场不醒的梦

作者:天天开心(浙江大学)

我是一个00后,我还记得的最早的与科幻的牵强接触,还是在小学以前。

字还认不全,自然不可能造访璀璨的科幻文学世界。但当时的CCTV少儿频道播的动画品和儿童电视剧已有不少幼稚的科幻设定出现。

且不谈《哆啦A梦》、《快乐星球》一类有明显科幻背景设定的作品,单是《喜羊羊与灰太狼》、《海绵宝宝》一类单元剧,也时常冒出异想天开的科幻道具:用空气做子弹的枪(最初版本的喜灰常有这种孔武的道具)、具有超强腐蚀砖石能力的蘑菇(羊可以通过大量进食这种蘑菇获得这种腐蚀能力)、飞行锅铲(“水动力锅铲,带有左右配铲,还有涡轮发动机”)······

不过这种牵强的归类都是回忆的结果。当时的我还没有“科幻”的概念。我当时很快就弄明白动画人物是想象出来的,它们的生活都是假的、不存在的。但对剧情中出现的那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道具,我却完全没有怀疑。我当时认为,我们当前的科技已经完全可以实现这些“小东西”了,至多只是差了一点点、不能像动画片里做的那么可爱而已。其实我当时接触过科技含量最高的东西大概是我爸的手机,翻盖的,可以玩贪吃蛇。

因为无知,所以我迷信科技,高估人类技术能达到的高度,天真的相信“科幻是科学的延申”的字面意思。只要动画片里的人物没有对科幻造物表现出惊讶,那我就会坦然地接受这个东西。

真正地读第一篇科幻文学是在老版的人教语文书上。书册不大,封面有随我一起长大的插图人物。那篇文章的题目我已经遗忘,而且也几乎没有什么剧情,是一个小伙子的黄粱一梦,幻想未来某天的日常。月球殖民、火星车展、星际旅行,每个拎出来都是科技的一座山峰,在这里却不过轻描淡写。没有铺陈,没有描写,实际上没有任何特别的手法。这篇文章更像一篇设定集:列出一个高大上的名词,然后借某个人,比如导游、乘务员甚至是“作者”的口介绍这个名词的概念,但对其原理则矢口不言。而且想象的内容仅限于器物,给人一种“中体西用”的别扭感。整篇文章充斥着“未来之旅导游手册”的感觉。

我还记得那个单元一份单元卷的写作题。要求画出一种未来设备然后介绍这种设备的功能。我画了一台悬浮车。就是一辆简笔画车,去掉轮子,加上一个隆起的后备箱。然后我就写道“利用反引力装置悬浮在空中!通过控制反引力控制悬浮车飞行高度!”

这大概就是这些幼稚的科幻作品在我身上结出的果实了,异想天开与科学设定严重失调的产物。

然后从初中开始,我开始读像样的科幻作品。小说如包括《带上她的眼睛》《基地》《海底两万里》等等经典,影视作品则比如《机械公敌》《火星救援》之类。这些科幻作品中科幻概念不是最重要的卖点,而是矛盾中心的一部分;对未来的描摹也更多涉及政治、民生、个人情感等。我也是在这里体会到“科技是一柄双刃剑”,并且学会了对科技进步保持一定的恐惧。

对于这个阶段,我是抱有遗憾的——我竟然没有读完“基地”系列,阅读进度仅仅停留在《基地》上。而我周遭的同学则开始把一套一套的“基地”系列买回家、吃掉、消化。课余都是对“基地”系列的讨论。有军迷最喜欢的版面数据对比,也有历史爱好者“假如当初···”式对剧情推进的强行改造,甚至还有走私交易式的借阅流程(因为当时老师把闲书列为违禁品了)。

《银河帝国》系类,我在初中只看了第一本《基地》
《银河帝国》系类,我在初中只看了第一本《基地》

然后,到了我的高中时光,《流浪地球》《上海堡垒》《三体》一类中文科幻巨著又在学校的“小说黑市”(是的,这个时候“看闲书”仍然不被老师允许)传播。同时传开的还有《科幻世界》之类的科幻小说杂志。我有两个同学是这类杂志的忠实粉丝。他们囤积这些杂志,光是教室里杂志的厚度就达到了一掌半,寝室里的存量是教室的三到五倍!

在《三体》之后,我的这些科幻发烧友把《三体》奉为圭臬,把大刘奉若神明。我当时还没有看完《三体》,也并不以“科幻迷”自居。在当时的我,一个外人看来,我同学的这些行为是不可理喻的——过分地关注《三体》的消息,跟风评论电影化的科幻巨著(主要是对比《流浪地球》和《上海堡垒》,然后关注《三体》版权的走向),然后近乎狂热地阅读“闲书”······

《上海堡垒》电影海报,被我同学喷得很惨
《上海堡垒》电影海报,被我同学喷得很惨

几页纸和一场梦而已,哪值得这么淘神费力地关注的呢?

他们又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些想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干嘛不自己创造一个世界呢?

当时的我正处于自我中心人格发展当顶峰的时期。现在想想,当时的我并非不再热爱科幻了,而是内心表达的欲望远超过了继续汲取的愿望,甚至有了“文人相轻”的想法。我对科幻,有了一个片面的、属于我自己的见解。我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大海,所以格外醉心于自己的涓涓细流。虽然我尚有自知之明不能与阿西莫夫、刘慈欣这样的科幻高峰比肩,但对于那些刊登在各类杂志上的科幻,却渐渐在心底生出不屑来。

这种年轻的自大让我损失了多少宝藏!

不过我开始创作科幻,也是在这种按捺不住的创作欲望中开始的。

在开始接下来的叙述开始前,我先要声明:我只是一个学生,有时写的一点点东西,我自己读起来觉得什么都不是(在尝试自己写作后我才认识到:所有作家都是了不起的!),而我也不打算把写作当作我未来的饭碗。如果您没有因此恼怒的话,就往下看吧。否则不妨离开这儿,去找些更有营养、也更合您胃口的东西读。

那是,我们班级的科幻风刮得正盛,那学期的语文课正巧上到小说鉴赏(狗屁鉴赏,我讨厌小说阅读理解,小说阅读理解不但曲解作者本意,而且还压抑我们自身对小说欣赏)。我们在某个单元的单元写作任务就是创作一篇微小说。我开始尝试写一篇有关梦的小说没然后发现,在技术设定、社会运行规律、人物性格、文章彩蛋上,自己完全是漏洞百出。我写呀写呀,重复着初稿、改稿、重写,再改稿······写了有一沓纸,最后发现我完全没有科幻思维能力,最后只能放弃,另外挤出一篇不知道什么东西交了上去。

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表达”的欲望最终压抑不住,我也开始陷入属于我的科幻狂热中。只是我更注重把脑子里的想法具象化出来。

这些表达最后是没有下文的。我缺乏表达的能力和经验,而且阅读量太少,对前沿科幻小说该长什么样没有概念。而且,AI的发展正如火如荼,我的想象力跟不上了。对前沿科技产品的报道几乎贴合了我对未来的想象,只是由于经济和政治因素,我的生活暂时还不得不落后而已。

我曾经幻想过做一个作家,甚至幻想过在我百年之后,因为在自己的小说里提出了一个超前概念而被冠以“XX之父”的名号······后面的故事就是我“却道,天凉好个秋。”

在“去自我中心化”的过程中,我才真正学会欣赏其他人的作品。

那种阅读时热血冲顶的感觉还是一样的,读完后也会有那种为主人公、为未来社会的种种惨剧愤愤不平的感受。但这些感觉中多了世故,多了庆幸,多了无可奈何,多了“理当如此”。

我的口味变叼了。我开始偏爱悲剧,特别是“大团圆式”的悲剧——人类理当为科技受难,而灾难的根源偏偏又不是科技本身;即使这个问题今天解决了,但人类永远会遗忘,然后重复之前的错误;传统理应崩溃,道德永远要让位于利益。我对未来的幻想变成了灰黑色。

好在并非所有科幻小说都是这样的。我看到的小说还是以悲剧内核居多,但不会那么死寂无聊,而且一定会有逃出牢笼的希望。

我想,这种对悲剧的偏爱大概来自我对未来的期望。我的期望并不乐观。世界经济倒退;AI越发智能,许多工作岗位大有消失的意思;社会矛盾激化;战争······科技导致的幻想中的悲剧让我疼痛并清醒,现实世界让我慢性窒息。

这有些自怨自艾和夸张,不过反正是小说嘛。现实不像喜剧那样最终会拨云见日,也不会像悲剧那样充满史诗感;最重要的是,现实不像小说一样明显地屈服于人的意志。

科幻小说就像一场场穿越时空的梦一样,就算是噩梦,也还是留下了最后一点点光。这样的梦境实在让人想沉浸其中不想醒来。

我分享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愿你永远活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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