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狭小昏暗的宇航服内尝试着从这可恶的风暴里寻找前进方向。风吹的声音就像一只铜片出问题的八音管透过宇航服灌进了耳朵里。如果不是这身让人不舒服的套装的话,他的身体估计会被风暴抽打到鲜血直流。
真该死!他这么想,嘴里喃喃咒骂着。
他透过后置摄像头观察了一下推车上的物品:五棵法国梧桐的幼苗和自己将来三个月的补给——正在被反重力装置妥善的托着。他还看到周围有一棵类似于树的东西远远经过,改良型槐树——不——或许是一棵复原的伍德铁树?不管是什么,它都被连根拔起,飞到了一百公里开外了,他很庆幸那不是自己。
他抬头看看天空,除了一些黑点(检测金星情况的人造卫星)外就只有永远隐晦棕黄的的浓厚大气层作背景板,再加之乱成一团的云层外什么都没有。而且这呈棕黄色的二氧化碳风暴也让什么都看不清楚。
仿佛是要回应这风暴一般,火山的闷响,一团团赤色的闪电,还有轰然倒坍的山脊三者相互配合,声音响彻整个山谷。大地都在为之颤抖。
后面的幼苗的叶子随着风剧烈地摇曳着,看起来就像是他们在拼命摇头,以表示自己对目的地的抗拒。火光和闪电间歇照亮着肖木前进的道路。他使劲拖着后面的反重力推车,左手挡在宇航服的护目镜前,生怕细小的岩石碎屑将它击穿。这样他就会一命呜呼。
?这样也好!总比去那个地方再待上三个月好!?他暗自想到,不禁粗暴的拉了拉推车。
在艰难地走过太行山谷后,不一会儿,他就远远地瞧见了自己的工作室——一间小的可怜的但确实是人住的居住区和一座花园——所有噩梦的来源。肖木拿出识别密钥,插进有点儿生锈的识别插槽中,随着几声毫无温度的提示音响起,他进入房间。
在不耐烦的费力脱下这身折寿的东西后,他打开邮件;照例的,除去资源的认领提示外没有任何消息——甚至连骚扰广告都没有。他轻蔑的笑了一声瘫坐在沙发上,盯着眼前推车上梧桐树脆弱又绿油油的枝叶,不禁叹了口气。他拿起终端,上面预告着这次的风暴会在五小时后结束。肖木无聊的坐了一会儿,等到长途跋涉的疲惫稍缓后他抓起桌上的水杯大口大口地喝着从地层里提取出的重矿物合成水,接着从柜子上取下方形的二氧化碳和水(这两种东西在这鬼地方根本不缺)合成的几个食物块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
待到做完这些后,肖木拉起推车,先把这些样本送到花园里栽培起来。在一阵金属工具的碰撞声后,一会儿,忙完的他回到休息区,瞧着昏暗阴沉的装潢他叹口气,伸了伸胳膊和腿,然后躺下睡觉。突然想到很快会有一个助手到来帮助自己,想到这,肖木又轻蔑的笑了一声。在这地方就算派来什么人都不会有什么变化。肖木晃了晃脑袋,身子沉了下去,趴在床上手掌朝上。现阶段除了等风暴过去也没其他事可干;况且,他也累了。不一会儿他就沉沉睡了过去。
在距离他五米处的花园变种裸子植物培养区里,五棵刚移植好的梧桐树正默默的看着他。
程泉除了去过海王星的环形轨道外就没离开过地球。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这明明是十三个月的流放嘛!生命能量公司应该补偿他才是。实际上,他对变种植物以及他们那些古怪的想法并不感兴趣,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为什么非要派人去呢?谁关心这个啊!
但很明显共和国科学院关心这个事儿。他们似乎已经用纳税人的钱给那些神情严肃实际毫无作为的“博士”们开了一张空头支票。但据说共和国科学院用更高的薪资待遇和福利从生命能量公司那里挖走了不少人,就这件事几个月前在日报上吵得沸沸扬扬的。以至于一向以轻松著称的公司内部的氛围都变的紧张起来,所以联想到这一点,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下半年才开始进行的金星拓展项目公司要这么着急忙慌的展开,很明显是科学院的那几个老家伙坐不住了想抢占先机。总的来说,公司的行动还算迅速。这就表现在甲级研究员们迅速被指派了工作,以应对科学院的下一步行动。
正因如此,程泉对他们剥夺自己的假期,把自己赶到金星快车上感到不快。植物学家难道不需要休息吗?
因此,在沿着漫长路线前往金星的路途上,程泉怨言不断。当飞船飞近金星时,加速度正在不断变化,令他难以接受,甚至连抱怨的精力都没有了。在登陆前,他终于来到飞船的观景室,以看一眼窗外的金星。就这一眼,他一句话也没说,因为第一次近距离看金星的人都说不出来话。
当程泉正出神地注视着这颗行星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响起:“呦!好久不见!”程泉回头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虽然胡子略显邋遢但微笑着精气神儿十足的国字脸。
是李轩。
“好久不见。”程泉顺势张开双臂,与走向他的老友简单拥抱了下。程泉瞥了一眼窗外的金星,对李轩说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实在的,它让我不太适应。”程泉用拇指指了指窗外,耸了耸肩。
“行啊,我走来时看见一个全景台,就去那边吧。”
李轩和程泉沿着甲板上负责指引的发光条束慢慢走着,窗外的庞然大物正悄无声息的从他俩身旁划过。要不是中和磁力,在这个距离下他们会被金星的引力牵扯的寸步难行。不过有了就是另一回事情了。自从“月球轨道惨案”发生以来,星际管理总署就下令任何航天器不论体积规模,进入行星轨道引力开始起作用时,就要打开磁约束场。所以两人就这么在磁约束下闲庭散步起来,你一句我一言的闲聊着。
“科学院待得还惯吗?自从你离职后都没你消息了。”程泉随口问道。
“啊,”李轩露出一个苦笑,“工作比较忙,就不得闲了,抱歉啊。”
程泉没有责怪的意思,但看到老友略显窘迫的样子他意识到自己也不好步步紧逼,他了解李轩,他是那种不好意思说事儿的人,自己也不好步步紧逼;而且他可不想把难得的见面变成审查,所以程泉掉转了话头,“那你怎么在这艘船上?是要去水星上的度假村吗?”
“不是。我要去环日轨道那里,做考察。”
“这样啊。”程泉若有所疑的点点头。
“你走后,我们还在议论你呢,有人还挖苦你三言两语就被科学院的人忽悠走了,我也笑了两声,你别见怪啊······还有就是·····”
李轩停下了脚步。程泉也因此停下了打趣,停下来转头看回李轩,从谈话开始李轩就走的比程泉慢一些,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拉开了将近一米半的距离。
空气中只留下阵阵嘶嘶声。
“怎么了,李轩,出什么事了吗?”程泉身子微微前倾,左脚稍向前移,像是要窥探清楚老友隐藏的东西一样。
李轩犹豫了一下,随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皱着眉头严肃说道,“程泉,我今天在这里遇到你,不是巧合。我有一件事和你说?”
“嗯?”程泉愣了一下,恢复了他笔直的站姿。他没想到许久不联系的老友竟会刻意找他,而且还是在这里。一想到他这么做的动机和他所谓的“一件事”,程泉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也默默收起了老友重逢的喜悦,端正的看着他,“什么事,说吧。”
“程泉,不要去金星的公司的那个项目。”
程泉眉毛向上稍挑,眼睛微微瞪大,略显诧异。诧异老友突如其来的建议,诧异老友一反其性格的坦率,最诧异的,当然还是提议内容。
极短的沉默后,程泉率先开口,“我可以听听理由吗?”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说太多·····因为你是·····公司的人。”
“欧?”程泉咂了咂嘴,皱了皱眉头,“公司的人?什么意思?以这么快就要以共和国科学院研究员的身份居高临下了?”程泉语气略显不悦。
李轩咽了咽口水,仿佛很艰难的说道,“程泉,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要是我真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刻意来找你了。因为你是我最珍贵的朋友,所以我才来劝你,是为了避免你误入歧途。走上不归路就晚了。”李轩口气真挚焦急。
“不归路?你的意思是公司签约的四十批人都走上了所谓的不归路?”
李轩沉默了。
程泉克制住了冲动感,继续问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在这种地方叫住我,不说旧情就算了,你还莫名其妙的阻挠我的研究,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李轩把头埋得更深了,他紧咬着嘴唇,不知作何回答。
程泉看到他这幅样子,撇过眼去不在看他,暗暗生着闷气。气李轩的不念旧情,更气他的科学院立场,尤其气他们之间程泉自以为的友情以及他这种含糊不清浪费自己时间的行为。沉默的几分钟过后,仍然是程泉打破的沉默,干耗着也没什么作用。
“自从二月的辞职热后,包括你离职的十数名研究员走后,生命能量公司就向科学院大发雷霆。所以姑且问一下,你们跳槽去那儿跟你说的事有什么关系吗?”程泉没好气的问道。
李轩叹了口气,仿佛早就知道程泉会这么问似的。“我离职,不是为了什么高薪或福利保证,你了解我的,就那种鬼东西套不走我。”程泉点点头。“我离职的真正原因,是我发现——不——是别人告诉我的,”李轩咬了咬嘴唇,沉默片刻,最终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低声说道,“生命能量在搞鬼······一个所有人·····不能想象的阴谋。”
舱室内的空气愈发安静下来,只有窗外星体划过产生的的闷响和天花板上的探照灯的嗡嗡声。
程泉把愤怒放了放,脑子里有些乱,“等等····等等,有一些人?哪些人?谁告诉你的?我再姑且问一下,是科学院的那些人吗?”
程泉盯着李轩的踌躇为难的样子,不禁在心里自嘲到把两人友谊看重的估计只有自己啊。程泉突然又感到莫名火大,继续向前走去,李轩回过神时想追赶上去,大声喊道,“程!你必须相信我!现在拒绝项目还来得及,你可以和我去水星轨道上避一避,然后······”
“够了。”李轩被打断,程泉转过身去。
“你从一开始就对我遮遮掩掩,什么信息都不跟我透露,还不断劝说我放弃自己努力多年的项目,还说为我好。刚才还自说自活,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就此分别吧。如果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不想不愉快。”程泉说这句话时全程背对着他,其实从一开始,不,是从李轩离职的那一天起,他就预感到他们的友谊到头了。但他没想到这么快。
李轩尴尬的站在原地,但在程泉走远之前,还是冲他的背影喊道:“程泉!如果我们再也见不到的话,我想奉劝你最后一句,离开公司吧!别为恶魔卖命了!总有一天你会被他们敲骨吸髓的。”
程泉回过头,冷冷的看着因为激动而面部表情激烈的挚友,摇摇头道“你不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和我在高中时是有远大志向的,他们对因循守旧的事物感到反感。所以决定改变世界,才加入公司。他们因此相互扶持。但有一人,现在已经被那群人驯化了。”程泉说道这里,两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不想看着对方。此时飞船驶入金星轨道,巨大的影子透过舷窗半笼罩在走廊内,李轩在明,程泉在暗。李轩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许久后,程泉转身离开,李轩还想挽留,但欲言又止,只好看着他离开。程泉边走便挥挥手,“就像你说的,立场不同,就分开吧。现在,你是科学院的人,我是公司的人。我们都对自己的东家忠诚些吧。我也不需要你规劝我,不过,谢谢你,让你费心来伸张正义了。”
李轩目送着程泉消失在走廊尽头,沉重的叹了口气。此时他想到了古人的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如果是挚友呢?李轩看着窗外划过的金星,想着生命能量的所做作为。
“地狱。”
李轩又看向程泉离去的方向,想到决绝的程泉。“又一个祭品。我该怎么拯救你呢,朋友······不行!我不能让他白白送死。”李轩下定决心,快步离开,只留下空荡荡的走廊。
前几天的工作非常劳累,肖木每次工作结束都睡得很沉,直到他梦到自己被一堆绿油油的东西所裹挟时才惊醒过来。
在肖木醒来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的只有令人疯狂,窒息的恐惧。基地里昏暗的灯光令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黑暗的阁楼,在杂货废品的环绕下被黑暗深深裹挟着面对着老式的西洋钟表,在落满灰尘的它身上正不断渗出几声若有若无的钟响。他以为是改良品种的营养供给出了问题,但当他打开泛着微微绿光的属性面板时,正常的数据倒显得他有些许的不正常,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眸,紧闭上眼睛好让自己从恍恍惚惚的童年回忆中解脱出来。他的终端在核能夜灯的照亮下闪闪发光,肖木哆哆嗦嗦的起身,准备去查看一下花园的情况,顿时,一阵阵刺耳的响声划破空气的宁静径直冲进肖木的耳朵。在声响造成的混乱和回忆的后遗症中,肖木的眼前被一片红光所笼罩,他失神的盯着前方通往花园的大门,任凭红光将自己的身体,大腿,胳膊拍打。突然,肖木脑中某些东西让他产生了一些条理的想法。
不对,红光的含义是·····危险警报!那么,是······花园!还有我那五颗新植株!
肖木想到这里,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直奔花园的门,在一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并一边有气无力的输着密码,在一阵提示音后门缓缓打开。肖木不作停留,发疯般的向前奔去,寂静的走廊里传来几声巨响。肖木在心里不停祷告着。
在箭步飞奔到裸子植物改良种培养区后,肖木喘着粗气,在亮度极低的一大堆改良种中几近疯狂的摸索着,即使手被锋利的倒刺或枝条扎破也没有停下,突然,模模糊糊中,有几片低矮绿油油的东西闯进他的视野,肖木小心向那个方向探去,直到他清晰地看到五个小时前从认领处拖回的五棵植株。她们正静静地竖立着,纤细的质感,尚不成熟但已发育喜人的树冠,她们在柔和的黄色色调中就这么矗立着,安然无恙。
肖木发现她们平安无事后,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头向上仰,为自己的过度担忧感到可笑。待他冷静下来寻找警报处时,不一会儿的检查他就发现了异样:是固定索坏了。本应束缚着改良种的几根钢纤维化绳索未知原因扭断了。这不算什么大事,这些绳索对她们起作用是很遥远的事了。现在无所谓,毕竟树龄就只有十五岁,还没发育完*,*本就不需要抑制。
肖木又想到了高层的决定,随即又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了起来。真不知道公司的高层在担心什么?与其怕这怕那,不如专心研究,或者翻新一下培养区也好。现在倒好,补助不提半句,拖后腿的倒是来的挺勤。美其名曰“辅助研究”,不就是方便监督我吗?肖木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拍拍身上沾的泥,决定回去取些工具解决这个事儿,随他们!我只做好我的事。就在肖木要走出培养区时,他感到后面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他警惕的回过头,只有那五株依旧矗立。不过让肖木以为出了什么幻觉的是他总感觉那五棵有什么事情要告知自己,肖木不自觉的凑过去,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
不要·····那个·····我们······很难受·····求·····求求····你·····
肖木迅速后退,向四周环顾了一周,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五棵改良种上,这次,很正常,没有任何声音,他们只是矗立着。
肖木摇摇头,感到有些恶心,恍恍惚惚的离开了。
奇怪的是,他忘了来这里的目的了。
五棵移植了五小时的梧桐树正默默的看着他。
“所以,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程泉跟在向导杨辉后,不断环顾着问道。
“是的,程博士。就是这个基地,既舒适又有趣。”杨辉语带夸张的说道。
“知道了。”程泉冷淡的回到。或做平时的他可能有些兴趣对“有趣”这个字眼,但经历了和李轩的事后,他的好心情被冲淡了。
他们穿过飞船的气闸以及连接空间站入口的隧道。几乎所有东西都在地下。房间,实验室,甚至是大厅;有些地方甚至说得上是奢侈,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公共休息区有一台全息投影仪,上面采用的是最新的立体投影模块!只有祖宗知道那会花多少!考虑到自己被剥夺的假期和李轩的破事,程泉就觉得这种设施实际上是一种生活必须。
杨辉向他展示了一个装修精致的房间,这就是程泉的住处。未来一年多的。“我们会尽快安排人把你的行李送进来,然后把你的探量设备从船上运下来。现在,每个人不是在和飞船的船员聊天就是在阅读自己的邮件。”
“好,谢谢。”程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坐了下来。这把椅子的样式和所有廉价家具一样,只不过是一把像螃蟹腿的支架才让它坐起来舒服些。他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希望能找出点儿东西贿赂眼前的人,好让他陪自己坐会儿。“来点儿绿茶吗?这是我从山东带来的。”
“谢谢。”杨辉简单的回答道,简单的让人尴尬。他随便坐在了床沿;漫不经心的看着摆弄茶叶的程泉。待接过程泉递来的茶时,他依然平静。
茶的香气慢慢氤氲开来,热气升腾。
“嗯·····你是这儿的负责人吗?”
“不完全是。没有人完全负责这里。我们确实有一个主管,同时也是联络员。不过他工作很忙,所以偶有些事情是要分摊到别人身上的。比如说,接待你这样的新人。不过,别有心理压力,公司签了四五十个人,我们都习惯了。我们是研究员,是公司的人,而这里是研究所,不会有科学院的那些陈俗陋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一定是。”说着,杨辉眯上眼轻吹了下茶,小唑了一口。
“嗯·····说的是·····那你负责什么?”程泉问道。
杨辉微睁眼睛,轻描淡写的盯着他,“对初次见面的人不要这么直接的的提问,程泉博士,”他语气温和的警告道,程泉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注意到这个男人属于任何事都波澜不惊的类型,“他们更愿意把新人的八卦散布出去,越久越好。”程泉后背一凉,“哦——不——你不必这样,没必要道歉。好吧,我是一名工程师,专门维护我们基地的基础设施,包括不限于卫生系统,循环系统等。”他放下茶杯,用下巴指了指隔壁,“在那儿,还有一大堆东西需要测量呢。”
“我明白了。”程泉咽了口口水,静静地喝了口茶,然后岔开话题说,“我本以为像这样修行般的生活对于在绿色的地球上活惯了的地球人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呢。”
杨辉耸了耸肩“原因有很多,可能是他们在那颗绿色的地球上活得不自在吧,所以才能接受这种简单,服从的生活吧。就像我,我周围的人都看我不顺眼,于是我就到这颗充斥着二氧化碳和甲烷的星球上了。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嘛。”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又恢复到眯着的状态。茶要见底了。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接受呢?”
“这个嘛?”程泉低头搅拌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边想边说道,“赚钱呗。”
“嗯·····”杨辉不太在意的回应了一声。
“不过,好像现在有第二个理由了。”
“什么?”
“实不相瞒,我在来这儿的路上,跟一个朋友大吵了一架。他说我的工作是错误的,说公司的活儿是谋财害命的。真受不了,明明自己退却了,还来对他人指手画脚。明明不是公司的话,就凭那些科学院的老古董,我们国家的科技早就停滞不前了·······来这里正好散散心。”程泉猛喝了一口茶,茶已经凉透了。
在程泉抱怨时,他没注意到杨辉的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算了,不说他了。杨前辈,”
“嗯?”杨辉被程泉突如其来的称呼拉回了现实。
“我的工作是什么呢?出发前,他们说到地方会有人吩咐的。我想尽快开始工作。”
“这件事我会确认后发到你的终端上。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你先好好休息。”杨辉放下茶杯起身离开,没给程泉送别的机会。
程泉半起来的身子又尴尬的坐回到椅子里,放松的长叹一口气,慢慢的喝完了杯里剩下的茶。之后他又给家里的妹妹发了条问候短信,查了下公司日志,给终端上好睡眠模式后,就带着疲惫感洗洗睡了。
第二天,他是被终端的提示音吵醒的,他揉揉眼睛,见到泛着淡绿色的屏幕上杨辉发了条讯息,点开看时内容如下,
“程泉博士,你将于二十个工作时后被派遣到04号培养基地,负责协助肖木博士进行改良株的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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