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的天气即便刚下过雨仍是异常的炎热,也只有在郊外的清早才能感受那片刻的清新凉爽。
一列城际列车穿行在蜿蜒的山林铁路上,高空俯望宛如一条银蛇游走在生机勃发的丛林里。远处迷雾中一座高架桥横立在两山之间,贯穿了整条连绵不绝的山路。
几只妖艳的蝴蝶在路边的野花间飞来飞去,列车呼啸而过,受惊的蝴蝶四散飞走,列车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那正被一团迷雾所笼罩的高架桥。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迷雾中传来,随着大桥护栏的断裂,滑行中列车的尾部车厢被甩了出去,车厢犹如勇敢的运动健将在半空中翻转着冲出迷雾,越过残破的护栏撕扯着相连的车厢一起向桥底坠落。
一缕阳光照射在山下的梧桐树上,叶子上的露珠透过阳光显得晶莹剔透。突然,毫无征兆的巨大的爆炸声袭来,万千露珠瞬间化为雨雾被蒸腾殆尽转瞬即逝。
50年后……
人到中年的郑源任职于国家空间研究所,这些年他带领团队负责一项特殊的试验,然而进展缓慢。
这天夜里郑源回到家,电视台播放的一则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关于许多年前一场火车坠毁案的最新报道,警方通报由于出现新的证据,这个早已办理完结的案件将被彻底起底重审。郑源似乎着了魔,整晚通过网络搜寻所有关于这起案件的资料。
一个月后空间研究所的实验室里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作为项目负责人的郑源亲自上阵,替换了原本的实验对象。倒计时归零后,实验装置里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形,逐渐形成诡异的漩涡,随着一道白光闪现,一切消失不见。
30年前…
一座老式公寓门前,警察们正在布置警戒线。房子里一片狼藉,烟头酒瓶外卖餐盒随意堆放在桌子上。一具肥硕的男尸面朝下趴在客厅的地板上。
“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问话的是东林市刑警二中队美女队长徐孟,曾经的全市刑警大比武第一名获得者,人送外号“铁娘子”,经她参与和破获的重大案件为全市之最。
见徐孟走进来,旁边身穿制服的警察赶紧上前来介绍案情:“死者杜飞,本市人,死因初步判断是头部遭重器袭击致死,不过现场没有发现相匹配的凶器,死亡时间大约3—5天。现场还发现有两个人的指纹,有一个时间太长,不一定能识别出来,另一个指纹倒是非常清楚。”
徐孟点点头继续问道:“谁报的案?”
“这座房子的房东报的警,她说是死者杜飞已经三个月没交房租了,她今天过来找他,结果就看见了杜飞的尸体。”制服警察快速汇报着。
徐孟走出门,队员聂灵忙走过来说:“孟姐,王强到队里比对指纹去了,老刘和片警到附近居民家碰运气,看有没有新线索。”
徐孟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查一查这个杜飞的背景,平常和什么人来往,有没有仇家或者纠纷。”徐孟交代完便自己驾车离开了。
徐孟来到档案室,值班室里的人冲她点点:“.徐队长又来了。”
“老丁。”徐孟打了个招呼。
徐孟来到档案柜前,伸手取出一个档案袋,上面写着【8.17列车坠毁案】。这是20年前列车坠毁爆炸案的卷宗,当年奉命调查此案的市刑侦处,短短几天就结案了,他们的调查结果是列车制动系统异常导致列车侧翻坠毁。对比,徐孟始终无法接受,她走访了列车坠毁案参与救援的消防员和救护人员,得到的线索和当年警方的调查结果不太一样,徐孟看着手中的卷宗秀眉紧锁,看来是有人在刻意隐瞒什么。
老丁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叹了口气说:“当年的档案你都看过多少遍了,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你到底在找什么?有时候悲痛会使人需要一个能填满怀疑的答案,可真相也许就是这样,那就是一次意外,仅此而已。”
徐孟签完字目光坚定地看着老丁说:“我会找到真相的。”
老丁对着她的背影暗自感叹:“还是放不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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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孟来到办公室,队员们已经在等了。
“孟姐,我比对了两组指纹,其中一组指纹的主人已经确定身份,名叫杨猛。”王强汇报着他的发现。
“这个杨猛和公寓男尸案的死者杜飞同在一个公司工作,私底下关系也非常好。”老刘接过话头说。
徐孟点点头:“他们在哪家公司上班?有人去了解吗?”
“宝地地产。去过他们公司但没找到杨猛,已经派人去他家里了。”
徐孟眉头微微一皱,转头望向王强:“你说确定了一组指纹的身份,那另一组呢?”
王强两手一摊:“这个王猛和死者杜飞之前都有过不少寻衅滋事和斗殴的治安记录,可谓劣迹斑斑,所以通过条件筛选能够比较快的匹配出来。但是另一组指纹如果他没有任何违法记录,那我们可有的忙了。”
“东林市有两千多万人,靠我们局里那些老电脑没个十天半月别想出结果。”聂灵也在一旁一脸无奈。
老刘补充说:“如果这个人不是本市的呢?那更是大海捞针。”
徐孟低垂双眼向众人问道:“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大家有什么建议?”
王强首先发言:“指纹比对我会继续盯着,我建议先找杨猛,他的指纹比较陈旧,可以排除凶手嫌疑,但以他和杜飞的关系,说不定会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徐孟点点头看向老刘:“这个杜飞有家人吗?”
“他老家还有母亲和一个妹妹,不过都好多年不联系了,家里人对他的事一无所知。”
这样看来这案子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这个杨猛,他们能如愿以偿找到杨猛吗?
凌晨三点的大街上空荡荡,只有难得一见的汽车偶尔驶过。两只老鼠从街边的角落偷偷探出了头,东张西望一阵后转身跑开了。一张旧报纸被风刮了起来,向着路边的角落飘过去,却被一只脚拦了下来。这只脚的主人蜷缩着靠在角落的墙壁上,一把匕首斜插在胸口,一列玩具火车静静地立在他身旁,仿佛是个沉默的旁观者。见证着他所遭遇的一切。
徐孟一屁股坐进车里,到处都找不到的杨猛居然死在马路边。一大早就被叫去案发现场,虽然是另一个区的案子,但经过指纹比对发现竟和杜飞案现场留下的指纹一致,上级决定这两起案件并案调查。
夜晚的城市,街道上霓虹四溢,孤独的徐孟总是喜欢开着车,在拥挤的街道上四处游荡。此刻她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回想一件事——玩具火车。两起命案现场都出现过玩具火车,一模一样的火车模型,凶手故意这么做想透露什么?经查证除了7年前有起发生在列车上的凌辱案以外,和火车相关的案件就只有20年前的火车坠毁案,作为当年那起案件的受害者家属,徐孟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火车坠毁案。
徐孟用手揉着太阳穴,前面又堵车了,真是糟糕的一天!
现在最让徐孟欣慰的是,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找理由重查当年的火车坠毁案,这是她多年以来的心结,当年的到底是意外还是阴谋,徐孟势必要弄个水落石出。
公安局家属院,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这个小区有年头了。徐孟站在门口紧张地不停搓手,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办那么多案子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201室的门打开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出现在徐孟面前,这便是当年负责办理817火车坠毁案的市刑警大队长郑孝民。
“郑队您好,我是市二中队徐孟。”徐孟亮出证件。
郑孝民先是一怔,随即?爽朗一笑:“什么郑队,都早退休了。”随即又问道:“徐警官是来找我的嘛?”
“是的,最近发生两起连环杀人案,有些疑点想不通,特来向老领导请教。”徐孟态度很诚恳。
郑孝民听到这里,手一挥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进来说吧。”二人来到客厅宾主落座。
“噢,对了,徐警官你…”郑孝民似乎想起来什么。
“叫我小徐就好了。”徐孟谦虚的打断,人家毕竟是老领导。
“哦,小徐,你以前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
“是的郑队,我以前给你打过电话,询问20年前火车坠毁案一些细节。”徐孟注意到,郑孝民听到火车坠毁案表情稍有不自然,但是一闪而过瞬间恢复如常。
郑孝民面色凝重的说:“当年那次事故,确实是由于列车故障引起的。我知道作为遇难者家属很难接受这个事实,甚至也有其他人对那次事故有不同的看法,这个很正常,要知道火车出现严重的事故这在历史上都是极其罕见的,更别说20年前那样惨痛的灾难性事故,那是绝无仅有的,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整个案件侦办过程,就连我这样的老刑警恐怕也会觉得难以置信。”郑孝民语重心长地试图让徐孟放下心结,接受事实。
“您说的这个可能性确实存在,不过这些年我从当年参与救援的消防员、医务人员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和官方通报的调查结果不太一样的信息。”徐孟希望能再次从郑孝民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可她失望了。
郑孝民波澜不惊地苦笑道:“不一样的信息?是不是有人发现了爆炸残留物?所以他们怀疑列车由于爆炸而坠毁的?”
徐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等待他的解释。
郑孝民目光投向远处,像是陷入了回忆:“当年我们也有此怀疑,但是后来查明所谓的爆炸,不过是列车餐车车厢里的液化气经碰撞发生爆炸,并没有发现其他的爆炸源。”
“那么铁轨被人为破坏呢?”徐孟眯着眼睛问道。
“这个消息就完全是不负责任的谣言,那条出过事故的铁轨除了有点磨损之外,几乎完好无损,事故发生后第二天在护栏修复后就重新投入使用了。”
郑孝民给徐孟倒了杯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们作为执法者,凡事要讲证据,那些理所当然的猜测,哪怕再合理也不能成为探寻事实真相的阻力。我们必须要保持客观公正,不能陷入民意随波逐流。”
徐孟心头一动,暗道:“恐怕很难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个老狐狸。”
徐孟深深地点了下头:“老领导的教诲我记下了。”
郑孝民连连摆手:“嗐,什么教诲,只是一些经验之谈罢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可比我们当年厉害多了呀!”
徐孟谦虚的一笑,马上又神情凝重起来:“老领导,这次来呢,主要是因为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案,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还是毫无头绪。”
郑孝民从沙发上直了直身子:“如果徐警官不担心泄露案情的话,我这个老头子倒是可以帮忙参谋参谋,反正我也没别的事。”
“这可太好了,我要是担心今天就不来了。”徐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来的时候还担心郑孝民会对这案子故作不关心。
“凶手在两起案发现场都放了一个火车模型,这个火车模型外观上和当年817火车坠毁案中坠毁的火车几乎完全一样。可是奇怪的是这两名死者和火车坠毁案毫无关联,这是我们目前迫切要查明的疑点。”徐孟并没有从郑孝民脸上看出任何异常神情。
“您说有没有这种可能?817火车坠毁案确实与这两人有关,只不过我们目前还没有掌握相关线索。”徐孟注意到这回郑孝民有反应了。
郑孝民脸上一阵抽动,他干咳一声沉声说道:“记得以前我接触一个案子,那人杀完人之后会在现场留下一个苹果,之后连续杀了好几个人,被抓后审讯人员问他为什么杀人后要在现场留下一个苹果?那人说因为在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掉了一个苹果在地上,并且被媒体特别报道过,所以为了让人知道是他干的,以后每次杀人他都会故意放个苹果在地上。”
郑孝民看着徐孟郑重其事地说:“人的行为难以捉摸,有时候简直匪夷所思。你发现的那个火车模型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更不能视为证据。还有就是,817案早就已经结案了,你不要总是和那件案子联想到一起,以这种心态办案你可是会吃苦头的。”
徐孟微微一笑:“老领导说的是,不过在真相未大白之前我们难道不应该怀疑一切吗?”
“那也应该有个界线吧,不能因为个人原因总是深陷在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中无法自拔。”
徐孟深深叹了口气:“也许您是对的,我该换换思路了。”
郑孝民凝视着徐孟,不知道她是认可自己的话还是故意敷衍?
徐孟站起来告别:“今天真是谢谢您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郑孝民大度一笑:“这话就见外了,我虽然退休了,但是只要有需要我非常愿意为社会再发挥点余热呀。”
临出门徐孟留意到墙上的一张合影,中年的郑孝民身边站着个严肃的小男孩。小男孩抿着嘴眼睛特别有神。
郑孝民站在窗前许久,脸上阴晴不定犹如此刻他忐忑不安的心情。他心里明白他的话不可能说服徐孟,他怕是成了怀疑的对象。查了一辈子的案,到头来成了别人调查的目标,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此刻他来不及感叹,他得做点什么了。
“喂!老陈嘛,是我郑孝民。”他决定找个人来分担他的担忧,毕竟那位才是正主,自己那叫不得已。
电话那头的老陈沉默了一下,似乎很诧异他会打来电话:“哦哦,老郑啊,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呵呵,身体还行,还行。”郑孝民主动打来电话,此刻他却陷入短暂沉默。
“老郑,有什么事想让我知道的吗?”老陈打破沉默。
“嗯,确实有点事要跟你说。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案你听说过吗?”
“有所耳闻,但是并不清楚内情,你知道陈宪这小子从不和我谈工作上的事。”
“我知道,所以才打电话给你。刚才市中队的徐孟来找我,透露了一些细节。”
“哦,她为什么会找你呢?”
“说是有些疑点理不顺,让我帮忙参谋参谋。”
“她都说了什么?难道和我还有关系?”
“20年前的火车爆炸案。
“什么?”听得出来老陈声音中透着震惊。“不是最近发生的凶杀案吗,怎么扯到了20年前的案子?”
“因为最近发生的案子,在案发现场都留下了一样东西,正是这样东西才和20年前的案子有所关联。”
“现场留下的东西,什么东西?”
“火车模型,一辆和当年坠毁的火车一模一样的模型。”
话筒静默了下来,只有滋滋的电波声。
“老郑,你不必担心,光凭一个火车模型她们翻不了案。对了,最近被杀的那两人什么背景?”老陈雄浑而自信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们都是宝地地产的人,一个叫杜飞另一个叫杨猛。”
“杜飞、杨…,这两个无赖不是应该早就消失了嘛?”
“看来并没有。”
“肖振国那个王八蛋,根本没有遵守约定。”
“我们不该指望一个无耻的奸商去信守承诺。”
“反正人都已经死了,知情者又少了两个,这未免不是好事。”
“就是不知道他们临死之前交代了什么?”郑孝民无不担心的说。
“不管他们有没有交代,警方肯定是不知情的,要不然怕是早找上门来了。”
“这正是我担心的。”
“你在担心什么?”老陈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郑孝民整理好思路开口说道:“这个凶手拒绝和警方合作,他打算以自己的方式来做,而且他能准确的找到杜飞和杨猛说明他知晓内情。还有杜飞和杨猛死前有没有透露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
郑孝民缓了口气接着说:“其实这都不是关键问题,关键是如果这个人敬畏法律,那他尚且不足为惧,局里院里我们还有几个能说的上话的人,但如果他无视法律,那么我们所有的优势也将荡然无存,我们就赤裸裸暴露在危险之中了。”
老陈倒是满不在乎,他开导郑孝民说:“老郑,你不必过于担心,要知道我们的身份可不比那两个小混混,要对我们下手,我想任谁也不能无所顾忌吧。”
郑孝民似乎精神好了点:“我只是隐约感到一点不祥的预感,所以才打电话给你,也许是我杞人忧天想多了吧,不过呢小心一点终归是没错的。”
“嗯嗯,这就对了嘛,。哦对了,郑志申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郑孝民满脸无奈。
“唉,我说你当年怎么就……唉!”陈老也为此感到无语。
“我从没想过会发展到现在这种状况,但是我并不后悔当年的选择。”郑孝民语气中透着坚定。
老陈从挂上电话开始便不停地在房间来回踱步,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样若无其事。
“喂,陈宪,今天回家吗?”老陈力图表现的轻松一点。
“什么事啊爸,今天不回去了。”
“噢。没什么事,你工作挺忙吧。”
“是啊,最近确实挺忙,爸你没什么事我挂了啊。”
“你等一下,是这样的啊,最近呢外面不太平,老是有人被杀,咱们小区的街坊邻居都很担心,你看能不能派个人过来负责我们小区的安全警卫,这样他们也就安心了。”
“爸你们担什么心嘛,这凶手作案是有明确动机和目标的,再说小区不是有保安嘛。”
“我这不是为民请命嘛,大家有这样的担心我才跟你说的,警察的职责不就是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嘛。”
“那你告诉大家别担心,我们会全力抓捕罪犯,保证大家的安全。”
老陈挂上电话一言不发,许久他起身来到窗前放下了所有的窗帘,一缕阳光透过缝隙照在老陈忧郁的脸上。
东林市刑警队的会议室,队员们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会议室只剩下徐孟。
介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只能守株待兔。徐孟让人盯紧宝地地产的肖振国。如果凶手了解了什么内情,并且针对火车坠毁案展开行动,那么肖振国无疑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
徐孟自己则独自驾车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她有一种预感,凶手很有可能会在另一个地方出现。
徐孟再次来到破旧的家属院小区,下意识看向了二楼,郑孝民就住在那。如果凶手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那么当年负责侦办火车坠毁案的负责人郑孝民一定会被盯上,站在家属院门口徐孟心思电转,越发感到自己来对地方了。然而呆到半夜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明天还要上班,徐孟决定先回去明天继续盯。
整个屋子的窗帘都被拉下来了,阴暗的客厅里打开的电视透着微光,疲惫的老陈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清脆的门铃声从门外传来,瞬间惊醒的老陈立马站了起来。他来到门前咪起眼睛透过猫眼看看来的是谁,大概是年纪大了,看不清楚了,隐约是两个男人。
“谁呀?”老陈出声询问。
“陈老,我是刑警队的。”来人回答。
闻听此言老陈心里挺高兴,然而还是有点担心。
老陈半开大门,侧身上前堵在门口仔细打量来人。这两人大概四十来岁,一身黑西服,头发一丝不乱尽显干净利落。此刻他们正一脸和善的看着老陈,老陈一愣神觉得这两人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一时又想不起来。
“您好,陈局长!”
“你是陈宪派来的吧?”
“希望我们来的不算晚。”来人态度很谦恭。
“呵,不晚不晚。”身份确定老陈赶忙把人让进门。老陈一边关门一边寻思着:“陈宪这小子还算他有点孝心,到底还是让人过来了。”想到这老陈无不欣慰的笑了。
夜幕下的东林市灯火辉煌霓虹闪烁,大街小巷车辆行人川流不息,也许只有在夜晚才能感受这平凡却充满生命力的生活之美!而今夜对有些人而言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寂静的房间徐孟睡的正香,可是突然间手机铃声大作,惊醒的徐孟一骨碌爬起来,接完电话后她脸上尽是震惊之色,大清早的这通电话让徐孟睡意全无。
“难道这个陈磊也和当年的火车坠毁案有关联?他是郑孝民的上级,郑孝民的所为莫不是受到他的指使?当年那么大的灾难性事故,最后竟不了了之,郑孝民可没这么大能耐,也许他只是其背后势力的代理人,这个陈磊就是他背后的势力,或者只是其一。”徐孟在前往案发现场的路上极力思索着,试图理出来一个清晰的行动脉络,对于忽略的细节很懊恼,自己早就该想到了。
徐孟赶到时发现陈磊所住的望江别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警察和救护人员甚至还有消防员。
徐孟来到陈磊住的单元,在门口碰见她的上级陈宪,只见他靠着墙斜坐在门口也不知在想什么。
陈宪作为市刑警队的一名大队长,平时工作很忙,很少回家陪父亲,也许是太久没回家了,再加上今天父亲给他打电话说担心小区不安全,所以今天一早才特意回家一趟,没想到一到家发现家门紧锁,透过门缝隐约闻到天然气的味道,所幸他观察敏锐没有给父亲打电话。
“大队长。”徐孟轻轻叫了声,她想安慰两句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哦,来了,进去看看吧,除了玩具火车还有没有其它有用的线索。”陈宪悲痛疲惫却不失沉着冷静。
徐孟进入陈磊住所,依然残留的气味让她忍不住捂住鼻子。证物科的人正在收集证据,一辆玩具火车被装进了证物袋。而死者陈磊就端坐在沙发上,像是安详的睡着了一样。据说死亡时间大概在晚上十点左右,案发到现在已经7个小时了。
此案一出社会舆论一片哗然,前公安局长在家被害,这可不比之前的无名之辈死于街头,老百姓会本能的感觉流氓无赖死几个与自己没什么关系,甚至还是为民除害,反而觉得是好事。但是现在退休的公安局长都被害了,儿子还是刑警大队大队长,这样的人都无法保证自身安全,普通百姓对生存环境的危机感瞬间被激发到空前的高度。
第二天省公安厅通过媒体对这起案件进行了义正言辞的谴责,同时决定由省厅和地方公安机关共同组成专案组,并且承诺一周内必须破案,以雷霆之力荡平罪恶,还广大人民以青天白日。
在大家人心惶惶的时候,有一个人更是如坐针毡,他便是郑孝民。
在陈磊遇害后的几天里,郑孝民每天心惊胆颤,他想过躲避,然而似乎有种声音告诉他,欠下的债终归是要还的。每天被焦虑、恐惧、愧疚、担忧多重情绪包裹的郑孝民,几天下来竟瘦了一圈,这天他仿佛预感到什么,晚上早早做好了饭。
“喂,志申啊,今天回家吃饭吧,爸爸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郑孝民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我没空,你自己吃吧。”
“嘟嘟…”对方已挂断,郑孝民却依然对着话筒喃喃自语道:“爸爸只是想和你吃顿饭,我恐怕时间不多了!”
果然有了省厅的加入,案件侦办工作得以更高效率地展开,收集的证物和指纹也送到省厅鉴别和比对。这几天大家都很辛苦,整个专案组都疲惫不堪,夜深了队员们也相继回去休息了,只有办公室的电脑还在进行指纹比对,一行行数据飞速闪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脑画面忽然定格在一张照片上,这是一张年轻而秀气的脸。
郑孝民心态似乎有所转变,不再对接下来发生的事那么恐惧了,有些坦然有些认命。他搬来一把椅子,正对着大门坐了下来,该来的就让他来吧,郑孝民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这份视死如归的勇气,或许这结果对现在的他而言也不失为一种解脱吧!
但是世事岂能尽如人愿,郑孝民没有等来死神的审判,却等来了一个惊天噩耗!
空荡荡的房子里寂静无声,眼神迷离的郑孝民仿佛陷入往事的回忆不可自拔。一串悠扬的铃声把郑孝民拉回现实世界:“喂,我是,你说…”咣当…电话掉落在地,郑孝民如遭雷击,呆立半响后他强打精神迅速整理思路,多年从警的直觉让他感到这事没那么简单,经过短暂的震惊和绝望之后,一个老刑警的专业素质使得他能镇定的做出反应。
徐孟第一眼看到郑志申就有种异样的感觉,以往面对罪犯她似乎总能感觉到对方特有的犯罪气息,但是这个郑志申面对刑警的抓捕和质问,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不是我干的。”便再不做辩解。
徐孟等人回到局里,刚坐下门卫室来电话说有人找徐孟,她来到门口一看是郑孝民,心说来的够快的。快步上前打招呼:“老队长您来了。”
郑孝民满脸焦急但语气平缓:“我儿子郑志申的事我听说了,但是你们不觉得这事很蹊跷吗?他一没作案动机二没作案能力,他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但是现场有他的指纹,每一处凶杀案现场都有。”
“指纹对比有没有可能弄错?你们有没有重新采集指纹去鉴定?还有作案时间是否吻合?有没有去他单位查看监控?还有作案凶器呢有没有找到?”郑孝民一口气说完这些感觉有点气喘,深深吸了口气。
“老队长,这些我们都正在做,我们会按照标准规范流程去处理。就像你们当年一样,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而且我们也重新采集了郑志申的指纹并完成了鉴定,结果是一致的。”
郑孝民来回踱了两步忽然转身说:“万一是有心人收集了郑志申的指纹故意陷害呢?”
徐孟无奈的苦笑:“指纹并不会被当成定罪的唯一证据,请相信我们,就像我们以前相信你们一样。”
郑孝民为之语塞,无奈的叹口气:“我能见见他吗?”
“您知道规矩的。我看您老也别四处打听了,安心回家等消息,有最新的消息能让您知道的我保证第一时间让您知道好吗?”
望着郑孝民渐渐远去的背影,徐孟竟然出神的陷入了沉思,她仿佛抓住了什么,又不太清晰。
案件现在由省厅王副厅长和市局的梁副局长主理,郑志申一被带到市局他们便迫不及待的进入了审讯室,毕竟时间只剩下48小时了,他们之前可是立下了军令状啊。
审讯室门被推开,省厅王副厅长气急败坏地走了出来:“这小子简直油盐不进,一句话都不肯说。”
又过了半响,梁副局长也从审讯室走了出来,面对王副厅长询问的目光他神色凝重的摇摇头。
“案件现在进入了最后的攻坚阶段,所有人都要打起精神来,我和梁副局长将会陪着大家一起奋战,直到郑志申认罪伏法。”会议室里王副厅长向大家表明决心。
徐孟被王副厅长单独留在了会议室。
“小徐啊,眼下恐怕难有什么进展,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你有什么看法?”王副厅长询问徐孟的意见。
“我觉得仅凭指纹就给郑志申定罪过于武断,且有违法理,恐怕…。”徐孟心中揣摩领导的意思。
“你说的不无道理啊,但是呢,现在的情况十分紧急,不能定罪的话,先不说我们名声扫地,关键是老百姓心里会恐慌,社会变得不安定,对于国家的长治久安很不利啊,所以我觉得呢,这事得特事特办,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我相信一定能找到确凿的证据,但现在我们没时间了,而且现场有他的指纹,他也有足够的动机,定他的罪想必也不至于冤枉他。”王副厅长说是征求徐孟的意见,其实却在展现自己的观点。
徐孟明白了王副厅长的用意,他是想让徐孟背这个锅,事情成了功劳归自己,如果后续事情败露让徐孟背黑锅。
“领导考虑的意义深远,我是自愧不如,既然您是负责人那就一切有您做主。”徐孟显得很是恭顺。
“话不能这么说,这案子一直以来都是由你实际负责侦办,你的意见非常重要啊。”王副厅长不死心,又把球踢回来了。
“要不,我去找郑志申谈谈,他是个孝子,看看能不能通过他父亲找到突破口。”徐孟此时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夜深了,街道上人群三三两两,店铺也相继打烊,可是在市局却仍是灯火通明。审讯依然没有结果,大家也都人困马乏,领导让人去买宵夜,看来今晚一个都别想跑,不过终于可以短暂休息一下了。
徐孟来到审讯值班室:“王强,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看着。”
“孟姐,还是你去休息吧,我不累。”王强强打精神回答。
“都折腾一晚上了,哪有不累的,去吧,这后面还有得熬呢。”
“那好吧,我这会确实困的要命,那辛苦你了!”
徐孟来到审讯室跟前,透过隔层的玻璃,目光落在郑志申的身上。
郑源
门被无声的推开,徐孟走了进入,而里面的人却对她视而不见头都没抬。
徐孟按下遥控按键关掉了监视器,看着对方狐疑的眼神淡淡的开口:“你本名郑源,在你两岁时父母在一次事故中双双遇难,后被当时的刑警大队大队长郑孝民收为养子。我说的对吗?”徐孟仔细注意着郑志申的变化。
“看来我说对了。”徐孟早就掌握了这些信息,毕竟她的职业决定了她能接触到大多数人所不知情的消息。
郑志申先是有些吃惊但马上恢复正常。
“那又怎样?”
徐孟心中一喜,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但是目前的形势对你很不利。”徐孟心里确实很担忧,她也想尽快结案平复民众的恐惧,但是她更在意法律的公平正义。也许错杀一个能在短时间产生稳定社会的效果,但是长期来看大家必定会对法律失去希望,因为法律已经不能承载人民赋予它的重任和意义。然而现在的情况就是她的上级们对于在规定时间内结案的心情远大于寻找事实的真相,人们在做选择是往往第一时间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
“如果牺牲一个人去解救更多人你觉得合理吗?”郑志申扭头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徐孟一愣,她知道表明立场的时候到了。
“当然不合理。”
“哦!”郑志申不以为然,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徐孟正色说道:“生命不是简单的数学题,也不应该是少数服从多数的伦理劫持,在我看来一条命和100条命一样没有轻重之分。”徐孟说这话的神情像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
郑志申:“牺牲少数人拯救大多数人,心中会充满理所当然的正义感,最后会成为了不起的英雄,是个人都会这么做。如果反过来那就要困难的多了,挥之不去的罪恶感会始终缠绕着你,即使侥幸成功也没有人奉你为英雄。”
“至少我是自由的,而自由是有代价的,这代价我愿意出。”徐孟
郑志申沉默半响:“现实中遇到这样的抉择你真能这样做?”
“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件案子还轮不到我来做决定”
“那么你来找我为了什么?”
“能救你的现在只有一个人。”
“真正的凶手?”
“你父亲,郑孝民。”徐孟看出了他的不解。“这件案子现在很明显就是冲着当年的火车坠毁案事件来的,是来报仇的。按照凶手作案的动机可以推测,火车坠毁一定和宝地地产的老板肖振国有关。”
“肖振国?宝地地产?和他们又有什么关联?”郑志申彻底糊涂了。
徐孟低下了头幽幽地说:“当年我爸就是负责护送证人前往法院,没想到半路列车竟然坠毁,而要审判的对象就是肖振国。 ”
“你是说你爸也在那次事故中遇难?”郑志申惊讶地问道。
徐孟点点头接着说:“这次的死者有两个都是宝地地产的人,我查过他们都是肖振国的亲信,直接受命于他。另外陈磊遇害了说明他在办案的过程中可能徇私枉法,至少凶手是这么认为的。而你父亲郑孝民曾和陈磊一起负责侦办此案,如果有什么内幕,他也一定是知情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陈磊遇害了,我父亲却没有?”
“这是目前我唯一费解的地方。”徐孟坦言。
郑志申淡淡一笑:“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父亲能救我?就算他和盘托出所有内幕,也没有办法证明我的清白,这两起案件没有直接联系。”
“是的,但是相信我只要你父亲能公开当年火车坠毁案的内幕,让真相公之于众,你一定就会平安无事。”徐孟想起了两天前的那个神秘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相信电话那头的人,虽然从未谋面。
郑志申看了她一眼没有再问,
“我会安排你和郑孝民会面,这也许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无论结果如何,他们两人中注定只能留一个。
“什么?”省厅的王副厅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要见他父亲一面就认罪?”他一再确认自己没听错。
“他是这么说的。”徐孟好像也挺兴奋,看向王副厅长的眼神都泛着光,就像猎人看着猎物一样兴奋。徐孟心里清楚,只有郑孝民和郑志申见面她才能扭转局面,至于郑志申招不招,她却不作考虑。
王副厅长只当她以为自己立了大功而激动全然没有想到有什么异样,他开心的拍着徐孟的肩膀:“小徐,你是怎么做到的? 哦哎,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你立大功了,等案件结束后我一定给你记大功一件。”说罢立刻让人通知郑孝民过来,想想觉得不妥,最后还是安排人过去接他过来。
而就在徐孟和郑志申谈话的时候,郑孝民接到了一通奇怪的电话。
“你好,你儿子有麻烦了。”神秘人一开口,郑孝民精神便高度紧张起来。
“你是谁?想怎么样?”
“一个能让他平安无事的人。”
“你知道他惹了什么麻烦吗?大言不惭。”
“……”神秘人并不言语,他知道郑孝民会相信他,因为除此之外他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他需要的是耐心。
果然郑孝民再次开口:“你真能保他平安无事?”
“能。”
“你到底是谁,我凭什么信你?”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人能救他,那这个人一定是我,这一点你不用怀疑。”神秘人语气绝对。
“只要你能救他,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郑孝民不知道对方何方神圣,但他确信对方绝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拿他开涮,不管靠不靠谱都要试试。
“你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得到的东西。”
“你到底要什么?”郑孝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直觉告诉他对方要的东西不一般,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有这样一件东西。
“真相。”神秘人慢慢地吐出两个字。
郑孝民脑袋“嗡”的一声,连忙用手扶住桌子。他已经不需要再追问对方说的真相是指什么?因为他的心中只隐藏着一个真相。
“你…到底是谁?”郑孝民有点喘不过气。第一次问这句话,是想了解对方的实力,能否真的让他儿子平安无事。这次问的虽然是同一句话,但他想知道的却是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打听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郑孝民心中一动,陡然感到无比震惊,因为现在只有一个人能证明郑志申的清白,难道他竟是…?
“你,你是…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没错,是我。”神秘人毫不客气的承认了。
“为什么要陷害郑志申?为什么偏偏是他?难道就为了逼迫我就范?”郑孝民低沉的声音嘶吼。
“不是逼你,是给你一个机会,做你50年前就应该做的事。”神秘人说的很清楚,可郑孝民明显一怔。
“你可以选择将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使正义得到伸张,罪恶受到审判,让那两百多蒙难的冤魂得到安息。也算是给这些逝去的英灵一个交代,也是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同时也是给你自己一个交代。”
郑孝民一言不发,记忆中当年那场灾难的画面快速的在他脑海闪过。
神秘人继续说道:“当然你也可以一言不发,继续龟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这么多年你不就是这么过来得嘛。至于郑志申,随他去吧,毕竟那不是你亲生儿子。”
郑孝民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当年,列车爆炸案现场一片狼藉,残破的车厢,血污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经验老道的刑警自然明白这是一起人为爆炸案,但是来之前上头已经打好招呼,无论如何要把事情压下去。
一声啼哭传来,郑孝民快走两步拉开车厢门,眼前一幕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一对父母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了自己的孩子,他们的血肉之躯成为孩子躲避爆炸的有效屏障,所以小家伙活了下来,成了这次灾难中唯一的幸存者。
时间回到现在,郑孝民拿着电话依然沉默,然而眼中却闪现泪光。
“关于那次灾难你到底知道多少?”郑孝民忽然问道。
“起因,过程,结果,我知道所有原委。”神秘人回答道。
“那你何不将真相公告天下?”
“我说没人信,我需要当年的参与者站出来披露真相。”
“那你为什么杀人?”
“不杀人,难道指望你某天良心发现去给我们讨个公道吗?”
“既然这样,那次灾难真正的幕后主使者至今还活得好好的,为什么?”
“死亡固然恐惧,但绝不是最痛苦的。所有这件事参与的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神秘人淡淡吐出这句话却让郑孝民不寒而栗。
郑孝民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牵连的大多数人都是逼不得已,我们当时没有办法选择。”
“不,人永远都有选择的权利,只不过你们都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不是吗?”
凌晨两点的市公安局大楼灯光依旧明亮,审讯室内郑孝民父子俩相顾无言,就这么看着。
最后还是郑志申打破了沉默。“厕所的灯还没换吧?”郑志申的话让外面屏住呼吸的众人目瞪口呆,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个干嘛。
郑孝民闻言却微微一笑:“没有,偶尔还是会闪烁几下,不要紧的。”
“你在单位干的怎么样,领导对你好吗?”郑孝民关切地问。
“我喜欢现在的工作,我觉得它非常有意义,同事和领导也很关照我。”
郑孝民点点头又问道:“单位上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子,有的话就要大胆去追,不要错过了。”
“我还在实习呢,目前还没有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工作第一。”
他俩在这聊着家常,可把外面旁听的众人郁闷坏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生离死别呢,好歹也流几滴泪表示一下吧,父亲应该说什么好好表现争取宽大处理之类的话,儿子应该说一些什么我错了、很后悔、不孝等等表示悔改的话才对嘛,可听了半天就是拉家常,什么案子?压根就没这回事一样。不过倒是有一个人听的津津有味,她就是徐孟。
王副厅长摸摸脑袋走了出去,临出门又叫过徐孟问道:“这个郑志申真的说过会认罪?不会耍花样吧?”王副厅长本来挺高兴,但是一看这情况心里开始打鼓了。
“是的,他确实答应认罪,再给他点时间吧。”徐孟安慰说道。
审讯室里父子俩的家常好像终于唠完了,郑孝民起身准备出门,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儿子,转身缓缓走了出去。
“爸,我不在家的时候您自己保重,家里的东西坏了,记得叫维修工。”郑志申目送郑孝民离开说了最后一句话。
郑孝民身子一颤却没有回头,眼中已尽是泪水,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这么叫他。
“我知道,你有空记得回家。”郑孝民艰难地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把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徐孟心中安稳了不少,她走到门口目送郑孝民离去,那背影那步伐是那样决绝和落寞。看着夜幕下的背影徐孟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不详的感觉,她眉头一皱难道哪里出了问题?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欢呼声,王强快步走来:“孟姐,他签了,郑志申签了认罪书。”
“我知道了。”徐孟淡淡地回应。
“没想到这个郑志申倒是守信用的很,这下好了,该结束了。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的新闻发布会记得早点来。”说完王副厅长满意的走了。
徐孟回到住所,虽然一夜没合眼,但此刻竟然睡意全无,她沉思了一下,还是拿起电话开始拨号,她知道还有一个人肯定也是睡不着。
“老队长,我是徐孟。”
“小徐啊,谢谢你安排我们见面。”郑孝民说的是客气话,语气中却没有一点热情。
“郑志申已经认罪了。”
“他根本就不是凶手。”
“谁能证明?”
“会有人证明的。”
“什么时候,什么人?明天一早就要开新闻发布会,像这种造成社会恐慌的案件,定会加速审理,最迟后天就会开庭。由于被告已经认罪,不出意外开庭也只是走走过场。一旦法庭定罪了,那么假的也变成真的了。”徐孟想提醒郑孝民如果做了决定就不要迟疑。
“谢谢你告诉这些,我相信法律会还郑志申清白的。”
放下电话的徐孟有点心神不宁,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在脑海中闪现。
一通电话打断了徐孟的胡思乱想。“喂,我是徐孟。”
电话里似成相识的声音响了起来:“当年你爸爸护送证人去法庭,路上证人遭遇不测,整列车的人给他陪葬。现在同样的事马上又要重演。”之前联系过徐孟的那个神秘人打来电话。
徐孟不明白神秘人的意思。“你说什么要重演?”
“郑孝民有危险。”神秘人说完便挂了电话。
徐孟拍拍脑袋,对呀,郑孝民要爆内幕,不知多少人会因此受牵连,这些人可不是善类,他们必定有所行动。徐孟马上联想到那不详的预感,难道就是这件事?
徐孟立刻驱车往郑孝民家里赶去,经过保安岗亭时前面有辆车停在那,司机在和保安大叔聊天,像是在打听什么人。后面的徐孟心里一沉,她隐约听到对方好像是在打听郑孝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前面的车开走了,徐孟慢慢跟了上去,她没猜错车果然停在郑孝民单元楼下,徐孟从车上取出配枪。
前面的车上下来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四处看了看便上了楼,徐孟不敢怠慢赶紧尾随而上。
那两人来到郑孝民门前按响门铃,不一会郑孝民前来开门,但只开了条门缝。
“你好,我们是警察,请问你是郑孝民吗?”其中一个开口询问。
“我是,找我有什么事?”郑孝民皱着眉头问道。
“有点事想找你了解一下,能进去说嘛?”来人往门里靠了靠。
“能看看你的证件吗?”郑孝民眼里闪过一丝疑虑。
来人掏出证件在幽暗的灯光下晃了晃便收了回去。“能进去谈吗?”来人再次提出要求。
“就在这说吧。”郑孝民警惕的看着他俩。
“好的。”来人嘴里说着好的,手却用力推门,同时侧转身体就要往门里挤。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到底什么人?”郑孝民怒吼着把他们往外推,可他怎么敌得过那两个人,眼看着就要被人强行进入。
“住手,警察。”关键时刻徐孟大喝一声来到门口。
这两人一看被发现了,其中一个也不废话,向着徐孟欺身上来抬手就是一拳,徐孟虽是女子可手上的功夫一点不含糊,只见她顺势抓住对方手臂,右肩膀一用力直接把他摔下了台阶。另一人见状也向着徐孟猛扑过来,徐孟微一侧身躲了过去随后一抬腿朝着那人后背就踹了过去,那人被踹飞了好几米。两人从地上爬起来相互对视了一眼,双双从腰间拔出匕首恶狠狠瞪着徐孟,徐孟冷冷一笑,拔出配枪迅速拉开保险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那两人一看形势不妙突然把手中的匕首朝徐孟扔了过来,趁徐孟躲避匕首他们则一溜烟跑了。
徐孟也不追赶,她此行的目的是郑孝民。
“对不起老领导,我来晚了,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谢谢你了。”郑孝民客气的感谢着。
“看来有人开始坐不住了。”
“今晚怕是有很多人睡不着吧。”郑孝民若有所思。随后他神情肃穆的对徐孟说:“就是明天,当年718火车坠毁案的所有我知道的真相,都将在明天揭晓。”哎,他长长叹了口气:“这几十年来我没有一天活得自在,我的心好像一直活在牢笼里,没错我是帮凶,可我也何尝不是受害者啊。”
“明天你就可以亲自把这一切做个了结了,但是现在你这不能再呆了,万一他们再来那就危险了,你跟我走吧,我保证明天送你去该去的地方。”徐孟知道自己此刻的责任有多重,她拿出手机拨打了几个电话,简单交待一下便带着郑孝民离开了他的住所。
第二天早上,市公安局大院向过年一样热闹,记者媒体来了很多人,今天是连环杀人案破告破的日子,很多人已经得到消息凶手抓到了,谁也不愿错过这样的头条新闻。
于此处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刻的省纪委办公室内鸦雀无声,郑孝民坐在办公室的正中央,他对面坐着5个人,他们是中央巡视组成员。郑孝民断断续续的说着,表情时而悲愤时而惭愧,对面的5人则不停的做着笔记。
王副厅长今天显得很是志得意满,他大步迎着众人走来,很快便被围在人群中央。他和大家热情的打招呼,他表示正式的发布会马上开始,请大家稍安勿躁。
这时过来一个人对着王副厅长耳语几句,王副厅长略显惊讶,随后便转身跟着向里走去。他来到大楼的侧门。几个身穿夹克的人早已等候多时,他们和王副厅长简单的说了几句,一行人便就此出了侧门上车离开了。
餐厅、超市、或是广场的巨型屏幕上都在播报当地新闻频道的报导:今天的连环杀人案新闻发布会没有开成,原因是负责人王副厅长被相关人员带走协助调查,为什么被带走?因为前市局刑警大队长郑孝民的自首,引出来20年前718火车坠毁案的惊天黑幕,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包括现任省公安厅副厅长在内的8名相关人等被带走。但是对于郑孝民所爆黑幕的具体内容,官方则并未公布。
一时间群情激奋,广大有识之士纷纷声讨国家司法腐败,要求严惩幕后黑手。
经过这一闹腾,原本沸沸扬扬的连环杀人案的风头似乎也有被掩盖下去的势头。甚至有人把连环杀人案和火车坠毁案黑幕连在一起,并大胆预测杀人凶手可能了解火车坠毁案内情,但苦于司法系统的黑暗腐败,不得已才诉诸暴力。此舆论一出,原本对于杀人凶手一边倒的憎恨,竟然开始慢慢多了几分理解和无奈。
一时间众说纷纭,使本来就模糊不定的案情更加扑朔离迷。
宝地地产董事长肖振国这一天都心神不宁,跟自己来往密切的多位政府官员都出事了,他虽不惧但要处理好眼下的事,那也是异常的棘手。
夜幕降临。肖振国心不在焉的坐上了自己的专车,司机发动汽车朝着肖振国的别墅驶去。
回到家肖振国径直走进了书房,这是他的第二办公室。他来到书桌前正准备坐下来,嗯!眼里的余光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心里咯噔一声,忙转头望去,只见墙角的沙发上竟坐着个人,因为书架的遮挡来人大半个身体隐藏在黑暗中,但肖振国一眼就看见他手中正对着自己的枪口。
“你是什么人?”肖振国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他并没有被吓到,反而缓缓地坐了下去。
与此同时当地媒体新闻频道收到一条奇怪的视频连线请求,在审核视频来源和内容后,电视台管理层紧急召开会议。
此时的肖振国正神情紧张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冯先生向你问好!”来人轻飘飘一句话,却惊的肖振国站了起来。
“冯先生?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肖振国强作镇定。
“冯先生对今天发生的事很是关注,他认为这个郑孝民的自首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冯先生多虑了,以郑孝民的身份职位,尚不足以对我们产生威胁,目前的形势尽在掌握中。”肖振国很肯定这一点。
“不,墨菲定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只要有可能发生的事,在某一天就一定会发生。”来人同样很肯定。
“那冯先生的意思是…?”
“这么多年你所干的这些事,哪件不是冯先生在背后替你撑腰,你才能化险为夷。尤其是火车…,几百条人命,要不是冯先生,纵使你有100条命也难逃一死。从那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冯先生对你的恩赐,你舒舒服服活了这么多年,该知足了。”来人冷漠的说道。
话说到这份上,肖振国再蠢也明白冯先生这是要干掉自己以绝后患啊。然而白手起家建立庞大的地产王国的肖振国显然不是一般人,他能坏事做尽丧尽天良却安然无恙是有原因的。
“冯先生的大恩大德我肖振国没有一刻敢忘记,我受了大恩却也倾囊相报。冯公子在国外的留学、住的别墅、令人羡慕的工作可都是我亲自操办的。包括冯家国内国外的产业,大多都是我赞助的,宝地集团近六成的收益都归冯先生所有,作为回报我做的还不够吗?”肖振国一字一句的说完。
“够了,这正是我来这的原因。冯先生不喜欢风险,风险就像眼里的沙子,是不能存在的。”说完来人直接站了起来,打开手枪保险,枪口指向肖振国。“有什么遗言吗?”作为一个杀手,这么有耐心倒是不多见。
肖振国心里一沉,看来要动真格的了,到底是利益捆绑,不管之前关系多么牢固,一旦有更大的利益出现,就一定会你死我活。
“你听过黑客包裹吗?”肖振国并没有交待遗言,而是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看到不速之客听的一愣,肖振国冷冷一笑:“现在做点生意不容易,少不了要和政府官员打交道,为了方便起见,我做了一本花名册,把他们的姓名、职位、收的东西、数量、时间地点、所办的事尽可能都详细记录在册。”肖振国对来人震惊的神情很满意,接着说到:“花名册不是重点,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脑子的都会留一手。重点是我把花名册交给了一个我也不认识的黑客,对方承诺如果每48小时内不能在公开场合见到我,花名册的内容就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它应该出现的地方,比如国家纪委办公室、某个记者的邮箱、或者干脆通过病毒的方式,让全世界每一台电脑上都显示这张花名册。”肖振国眼中带着一丝嘲讽地看着他。
“你确定?”
“当然,我找的可是专业人士,信得过。”肖振国似笑非笑。
“那就好。”来人说完用手一招,一个悬在空中的小球落入手中,收起手枪转身就走。
书房里留下一脸错愕的肖振国。
来人从肖振国别墅出来,从身上掏出一个遥控,按动按钮后,还在书房发呆的肖振国立刻听到了手机铃声连续急促的响起来。
肖振国拿起手机查看,无数的短信争先恐后蜂拥而至,所有信息的内容只有一个:打开电视。
肖振国连忙打开电视,电视画面上正出现他家别墅的外景。 肖振国快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是无数记者摄影机正对准自家房子拍摄,不远处一队警车正朝这边呼啸而来,警笛声是那么刺耳。
当天深夜如果习惯晚睡的话人,就会在电视上看到这样一条新闻:“时任国家政法委书记,国家政治局委员冯国栋在住所自缢身亡。”
据媒体报道当年‘817火车坠毁案’所引发的巨型腐败犯罪集团慢慢浮出水面。目前涉案人员已达43人,且每天仍有相关人员被带走。从中央到地方形成了一整条利益链条,而现在这根罪恶的链条将要被连根拔除。
尘封20年的惨案终于重见天日,这次将在全国人民的注视下揭晓真相。
火车坠毁案暂且放一边,法律终将做出公正的审判。
回到郑志申和连环杀人案,现在再回过头来看这件案子,已经没有之前那样义愤填膺了,民众中有很多人都已经自行脑补郑志申的杀人动机,因为这几名死者都出现在官方公布的火车坠毁案涉案名单里。有时候大众就是这样,很容易痛恨,也很容易原谅,尤其死的都是坏人,不颁个奖给他都觉得过意不去,现在还要给他定罪?于是民意开始悄悄反转。
然而法律并不是专门保护好人的,它也保护坏人,只要是正当权益都应该受保护,这便是法律的意义,即便这人恶贯满盈也要确保他有接受审判的权利。
最终,连环案定于三天后正式开庭审理。在开庭前的晚上,当地电视台播出了一段视频。
视频画面中两个黑衣人来到连环案死者陈磊的家中,一进门便用事先准备好的毛巾趁其不备将其迷晕,两人把他拖到沙发上。其中一人去厨房打开煤气,另一人则关闭了所有的门窗和通风口,做完这一切两人便退了出去。画面到这里并没有结束,而是一路跟随他们,来到一处住所,住所的主人大家都很熟悉,前两天还出现在电视台的直播画面中,他就是宝地地产的老板肖振国,这两人就是来向他复命的。
视频播放后,大众一片哗然,原来真正的凶手是他。与此同时警方通报他们也收到了更完整连环案的相关视频,视频中包含了杜飞、杨猛、陈磊三名死者遇害的全过程。随后,之前涉案的犯罪嫌疑人郑志申被无罪释放。
案子是破了,该死的也死了,该抓的也抓了,该放的也放了,可是徐孟心中还是有许多疑团挥之不去。
徐孟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这天局长要她去一个地方,有人想见她。徐孟按照导航来到一片荒漠,她有点怀疑局长给的地址有问题,不过下一秒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远远看见两个人站在那里,他们后面不远处还有一些人和车辆。等徐孟走到近前才看清其中一人竟是郑志申,徐孟刚要打招呼,站在郑志申身边的人却率先伸出了手。“你好徐队长,我们通过电话的。”
徐孟一听声音陡然想起来之前那个神秘的电话。
“是你?”徐孟想起了那个神秘人,她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忽然她看看他又看看郑志申,来回看了好几遍,她迟疑的问:“你是郑志申的…?”
“我就是。”神秘人肯定的回答。
徐孟想问他是郑志申的什么人,因为他怀疑这人是郑志申的亲生父亲,他两人相貌太像了,可是郑志申的父母早已在20年前去世,所以她显得很是疑惑。
“不是,我是说你是他的什么人?”徐孟用手指指郑志申再次问道。
“我就是。”这人微微一笑再次说出同样的回答。
“我的意思…。”徐孟突然止住了声,她看着这人手里拿过一个火车模型,再看着一脸无辜的郑志申,她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就话来。
“徐孟,是我找你来的,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就要离开了。我知道你一定有特别多的困惑不解,所以我请求庄局长通知你前来,趁我还没走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徐孟稳住心神,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便开始问他:“你说你是郑志申,难道世界上有两个郑志申?”
“这个世界自然没有两个同样的人,我来自未来,准确的说是来自30年后的未来。”
虽然依稀猜到了,但亲耳听到这样的事实徐孟还是惊讶的无以复加。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时空隧道吗?”徐孟像个好学的孩子一样充满了好奇。
“30年后,我在空间研究所的团队,发现通过不断对空间压缩重叠,能够打开空间通道,实现时空转换,我们把这种方法称为时空折叠。我正是通过时空折叠来到这个世界的。”未来的郑志申这样解释道。
“那命案现场的火车模型是你放的?”
“是的,我联系肖振国,透露一点内幕,使他相信有人出卖了他,接下来我便利用悬浮球跟着这个人,直到他被肖振国的人干掉。”说完他拿出一个小球往空中一扔,那小球便悬停在徐孟头顶,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肖振国书房里的电视直播就是这样来的。”旁边的郑志申补充道。
徐孟这才回忆起那电视直播中的所谓冯先生的人不就是眼前这人吗。
“为什么要故意留下线索,误导我们去抓郑志申?”徐孟感觉自己问的好奇怪,他自己也是郑志申。
“我希望他能自己决定命运。”他没说这个‘他’是谁,但是徐孟却明白那是谁。
“既然你们有时空折叠的技术,为何不直接去20年前,去阻止火车坠毁案的发生?”徐孟问出了她心里最大的谜团。
“我们的技术还很不成熟,时空转换的成功率非常低,即使成功也无法转换到预设的年份,我先后尝试过5次,只有这次的转换距离我预设的坐标最接近。而且我的时空手环损坏了,没有时空手环我是回不去的。”这个郑志申非常耐心的给徐孟解释着。
“那你现在怎么回去?”
“他们来接我了。”他转过脸去看向身后的那些人。
徐孟还要问什么,却被人打断了。
庄局长走了过来说:“有人想见你。”说罢用手指向一辆汽车。
“那是谁?”徐孟转头问道。
“未来世界的徐部长。”庄局长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孟。“她这次是作为家属来到我们这的,你应该去见见她。”
“家属?”徐孟带着疑问走向了那辆汽车。
车窗缓缓下降,露出来一张徐孟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徐孟顿时呆立当场。
“你好徐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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